脑子里想着这些和工作完全没有关系的东西，加上工作繁忙，今天一天方远过得格外漫长。考虑了一整天后，方远在下午重新去找了老胡。

位置还在那个虚拟会客室，老胡他们的‘审讯’工作还在继续；过去的时候早上那一男一女两个探员已经不在了，方远看到的是老胡与另外一个之前没见过的探员。胡桃一个人待在审讯室里，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她仍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老胡二人则是待在门外——虽然在虚拟环境下方远看到的老胡仍然面色如常，不过看他一副目光呆滞、呵欠连天的样子，也大概能知道这家伙疲乏到什么程度了。

方远问道：“老胡你没关系吗？你好像昨天晚上就忙了一夜吧？”

“没关系。”老胡说道，“等解决这件事，我能连续休假一个月。”

“但是是现在还没什么头绪吧……”方远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屏幕画面里的胡桃，不太确定地问道，“从我早上来过之后，今天一天你们都在继续审问吗？”

“之前我就说了，咱们又不动用私刑。”老胡答道，“这家伙现在很好，这次审讯是一个小时前开始的。而应她要求，现在正在中场休息。”

似乎是看穿了方远的想法，老胡直接把目前的调查状态告诉了方远。方远有些无奈，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小心地建议道：“但是这样做真的有效果吗？说是在疲劳审讯她，不过我看最疲劳的反而是你了吧？”

“其实我还好，就是找不到线索有点烦躁。”老胡抓了抓头，又转头看向了方远，“你下班了吗？现在六点了？”

“快了，大概五点半。”

“唉。”老胡叹了口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对旁边那个探员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准备继续吧。”

那个探员点了点头，首先推门走进了那个会客室——实际上就是关着胡桃的审讯室；之后老胡也准备进去了。进去之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方远，问道：“要来旁听吗？说起来，今天下午你不在的时候又有新发现。”

“新发现？”

老胡似乎这才想起没有来得及告诉方远的重要的事，便又重新关上了会客室的门，一边拨弄着旁边的屏幕，一边向方远说了下午的事——

“白天的时候咱们去了一趟她家——你应该知道吧？这家伙住在在和你同一所公寓的208房间里，时间差不多已经有半年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

就在今天下午，老胡他们特地去胡桃家里搜寻了一番。去了胡桃家里的调查人员这次没有无功而返，而是找到了重要的东西——

“在她家里的电脑当中，我们找到了这个。”老胡说着，墙壁上的显示屏的画面也刚好切换成了显示着乱七八糟的代码的页面，“这个你认得吗？”

显示屏上出现的似乎是一段不知道有多长的程序的代码的一部分，其中有一大部分方远甚至完全不认识；不过方远自己也不是代码盲，虽然无法马上看出这些东西的来源与具体用途，不过还是很快猜出了结果——“这个是黑客程序？”

“对啊。”老胡说着，关上了这个页面，“就是上次你参加的那次委托任务里、黑掉飞船保安系统的代码。”

“居然是那个……”方远惊讶道，“就在胡桃她家里吗？”

“在她家的电脑里。”老胡说道，“如果不是这个，咱们也差不多相信她的话了。”

原来胡桃该说的事早上已经差不多说完了，结果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也难怪老胡他们要重新继续开始审问她了。那次‘肃清空间站’的任务中，最大的变故莫过于飞船上的机器人由于安全中枢被入侵而叛变；虽然当时方远几人找到的是一件实体黑客装置，不过那个装置里的代码应该也有蓝本的。

“原来如此，”方远倒是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确认道，“那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不知道。”老胡耸了耸肩，“她说她好久没回过家了，这个东西说不定是别人放在那里的。”

虽然不置可否地说着，不过老胡的样子可不像是相信了胡桃的话。毫无疑问，这份黑客程序跟那次‘肃清空间站’有重大关系；方远问道：“你们怎么看？”

“向附近的居民和监控设备求证过，有很多证据都能证明嫌疑人在近期正常出入过那里。”老胡说道，“另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之前没有跟你说过——除了你提交的那份报告之外，咱们怀疑上这家伙的一个主要原因是那次窃听事故；你还记得吗？那件事虽然没什么线索，不过咱们也还没有放弃对那件事的调查。”

这件事方远当然记得——甚至还记忆犹新，那次方远几乎是看到了孟小磊本人。在被方远看到之后，那个疑似孟小磊的人做出了挑衅的‘20w’的手势。

那应该就是‘响尾蛇’本人了。由于事先准备不足最、加上当时的调查小组的主力人员被调虎离山，那次事故的最后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重要情报；然而国安局的调查小组一直在关注着那个‘响尾蛇’的行踪，自然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由于‘响尾蛇’有计划地避开了很多沿路的监控设备、加上他用声东击西的办法引开了大多数调查人员，所以尽管计划败露，他仍然在窃听器被找到的情况下安然逃脱了调查现场。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的确没找到什么确实可用的情报，不过通过调查，调查小组也发现了一些单独看来似乎并不重要的线索，而其中就有两条与胡桃有关。

首先是胡桃打工的地方就在那家酒店隔壁，其次是在监控失灵的那段时间里，胡桃的确在那附近出入过。这两件事本身没什么重大意义，毕竟事发当时在那附近的人数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不过通过排除法，的确能从中找出一些可疑的目标——在那次方远接到威胁电话的时候铜警官就是这么做的，而调查小组里的专业人士当然也会想一些这方面的办法。

这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线索在后来胡桃正式成为嫌疑人之后，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你是说，窃听的那件事就是她做的吗？”

“不确定，她的说法是那天她并没有在附近出现过，这就有些奇怪了。无论是目击者证词还是附近的监控影像，都足以证明她在说谎。”

说到这里，方远也大概知道为什么老胡会逮着胡桃这条线索不放了。在他看来，胡桃毫无疑问应该是说了假话；虽然在拆穿之后胡桃仍然死不承认，不过之前胡桃的证词也就没什么说服力了——

以老胡现在掌握着的线索，就算是确定胡桃就是那个‘响尾蛇’，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结论了。

方远想了想，又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别人乔装打扮呢？那个‘响尾蛇’应该很善于伪装的吧。”

“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方远仍然在为胡桃辩解，老胡也有些不爽了：“你到现在还在认为那家伙说的是真话吗？”

“只是简单的推理而已——”方远抓了抓头，说道，“那个‘响尾蛇’很善于伪装，说不定是他扮成胡桃的样子在那附近活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