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老胡说的这些对于方远来说有些陌生——不同于胡桃的事，方远之前可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东西。那个‘孟小磊’显然不是从‘飞翼号’才开始活跃的，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出现在国安局的红名单上了。

一边被国安局追查、一边肆无忌惮地继续他的计划，孟小磊在调查小组殚精竭虑的搜查下逍遥法外。《废土》世界本身足够封闭是一方面的原因，在这种完全与现实隔绝的世界当中，国安局办案的时候会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如果是在现实中，恐怕没有人会有能力正面和国家的力量相抗衡。当然即便如此，这家伙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在一直保持着活跃的情况下，至今没有被国安局抓到狐狸尾巴可不简答——按理说一般间谍之类的人物都会尽量低调行事才对，这么想来，这家伙的态度也是嚣张而自信。

当然，若是站在国安局的力场上，迄今为止的情况就让人有些头疼了。这种反特工任务对于国安局来说不算陌生，现在为了孟小磊——或者说是‘响尾蛇’——作为专案小组不仅无法将犯人抓捕归案，就连阻止他继续进行间谍活动都做不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老胡说到的那个谢组长被撤职的原因大概也就是这个了。

搞清楚这些之后，这次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方远大概明白现在调查工作进展，虽说老胡并不介意方远继续待下去，只要方远不捣乱，一直在‘审讯室’旁观也不是不行；不过方远自己毕竟还在上班期间——离开虚拟世界、回到现实当中后，时间已经到了公司的正式上班时间了。

不过，在经历了刚才那些之后，方远今天是没办法专心工作了。

脑海中一直惦记着胡桃和那个‘响尾蛇’的事，想到刚才胡桃一副受了欺负一样的端坐在审讯室中央的样子，方远就没法集中精神了。在这之前，方远对胡桃的信任无需多言；虽说只是游戏中的朋友，不过对于方远来说，把背后交给这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妹子已经无需犹豫了。之前方远想到胡桃可能会与他最后突然死亡的事有关，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方远倒是没有多大实感；不过在胡桃亲口确认了她的确是在暗中帮助那个‘孟小磊’之后，再回想起之前的事，就难免会让人有些惊悚了——哪怕胡桃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后果恶劣的坏事，要说完全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脑海中一直想着胡桃今天的事，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偏偏公司的项目已经走上了正轨，那个项目——也就是方远自己做了提案的‘芯片工厂’的副本已经走过了制作过程中相对比较清闲的开发准备阶段，作为代码人员，方远现在自己的工作可不算少。

就算是被威胁，为什么胡桃她就不肯告诉别人呢？想起刚才的谈话，方远又回忆起了那次‘肃清空间站’的任务。在那次任务的最后，方远突然死亡的事可能真的不是胡桃做的；胡桃所说的东西老胡并没有完全相信，方远自己也不敢保票她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的确会做出很多傻事，而如果胡桃真的是什么间谍或者特工，为了洗脱嫌疑而胡乱编造事实也不需要什么成本。种种事实让方远头疼不已，以目前方远掌握着的信息，似乎也无法在不带任何感情因素的情况下得出一个相对比较靠谱的结论。

当然，除此之外，似乎又可以联想到一些其他的让人在意的东西——

首先是那次‘肃清空间站’的任务，如果最后对方远下手的并不是胡桃的话，那么方远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也就成了问题。这件事听上去有些奇怪，而在游戏中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挂了、说出去的话多少有些丢人；不过当时的方远除了眼前突然一白，似乎也的确没有看到什么足以做出结论的线索。事后方远认为自己是被‘碎星炮’打死的原因就是这道白光，后来发觉自己并非死于碎星炮之后，最大的嫌疑开始转向了胡桃身上；现在胡桃又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情况就又变得复杂了。如果胡桃并没有说谎，那么方远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排除掉了这么多不可能的想法之后，剩下的能自圆其说的解释已经不多了。难道真的是孟小磊拥有着能够瞬间杀死一个被军用机甲保护着的大活人、而不会产生任何征兆的超自然能力吗？想到这种一开始就没有被认真考虑过的可能性，方远忍不住咧了咧嘴——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种乍一看完全不靠谱的想法似乎也是现阶段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了。当然，除此之外，似乎也不能排除当时的飞船里还有其他人存在的可能性，毕竟孟小磊这家伙似乎就是通过潜入方式混到那艘飞船上的；在几乎所有玩家都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既然孟小磊自己能混进来，那么飞船上有另外一个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除此之外，最让方远感觉到疑惑的就是‘响尾蛇’的真实目的了。

在那次任务之前，孟小磊打给方远的那通威胁电话不仅没有让方远畏惧害怕、也没有让他成功获得方远的住址信息，反而让方远猜到了孟小磊可能会想参与某个机密任务的真实意图。之后，方远通过这个想法找到了那个‘肃清空间站’的任务，而事实也证明方远的确猜对了——虽然当时方远自己并不确定，不过最后方远的确是再次遇到了那个‘孟小磊’。

看上去只是方远自己碰运气成功了而已，直到发现‘碎星炮’的问题之前方远也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不过随着刚才与老胡的谈话结束，这件事上的疑点已经重新变得多了起来。首先是军方对这件事的态度——按照老胡所说的，他们调查小组从来都没有解散过。

早在察觉到孟小磊的意图的时候方远就向军方的联系人员说过这件事；他本来的打算是直接上报组织、做个热爱国家的热心市民就行了，没想到的是军方负责人并不相信他的话，无奈之下，方远才自己报名参加了那次任务。这是那时候的方远根据自己知道的情报而接触到的事实，然而根据刚才老胡的说法，这一系列间谍事故只是由于国安局刻意冷处理、所以才造成了看上去没什么人管的现象；那个和方远对话的军人虽然表面上不信，但是该报告的情况还是向有关部门反应过的。国安局当时的确了解到了方远的情况——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虽说方远的确是接到了威胁电话，不过对于方远的猜测，国安局的人显然并不怎么赞同。那次任务的确是一次没什么保密价值的任务——就和方远后来了解到的那样，那次任务除了一些勉强可以说得上有用的航道数据之外，就没有任何与间谍活动有关的东西了。很难想象一个随时会冒着生命危险做窃秘工作的间谍会把那艘飞船作为目标，自始至终，那艘飞船上都没有任何有充分保密价值的重要信息；所以对于方远的提醒，国安局虽然很重视，却也完全没有过提前干涉的打算。

即便是后来方远想到的有关那个马尔人的事，后来也得到过‘贤者’小姐的亲自解答——作为一款技术成熟的虚拟现实游戏，玩家通过正常终端访问到的所有游戏内容都是游戏的开发与管理人员提前设定好的东西；马尔人本身并不是正常用户能够接触的‘禁区’，在这方面，就算那个‘响尾蛇’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突破得了这种规则上的限制。

考虑到这些原因，方远一直都很好奇那家伙的真实目的；尤其是在知道胡桃的事之后——在任务开始后，方远说过他的真实计划的伙伴有且只有胡桃一个人；然而现在既然知道了胡桃在那时受到过‘响尾蛇’的恐吓，方远的猜测很可能已经被那个‘响尾蛇’察觉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家伙仍然开始了他的行动计划、而完全没有理会方远这个专门跑来找他的捣乱分子，这其中的缘由也让方远稍微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