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不过对于始终都在或多或少地偏向着胡桃那边的方远，老胡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严厉了。虽说他并不完全相信胡桃说的东西，也完全不认同方远这种还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开始帮人说话的行为，不过正如方远所说，目前并没有其他证据证实胡桃的确有问题——无论是那几次试探的结果还是这次的当面质问，胡桃都算勉强合格。

两人私底下说完之后，方远着重询问了一下胡桃受到胁迫的具体情况。胡桃说她做这些事的原因来自于一个神秘的联系人——一个似乎对她以及她的家人十分了解的家伙，开始只是要她‘帮忙’办些小事，之后就逐渐开始得寸进尺、开始要求胡桃在这些事关重大的事情上出手帮忙了。胡桃平日里胆子倒是很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是个普通在校女生而已；且不提老胡这种专业人士，应付起这种情况大概还不如方远。方远在遇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会想到果断报警、还会找‘门神’来保护自己的安全，胡桃天真地以为这个人只要一次打发过去就可以免除之后的麻烦了，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当然，这些也是胡桃的一面之词而已；除了这些，胡桃没有提供关于那个与她联络的人的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根据胡桃的说明，那个人只是通过一款社交软件与她联络过，由于联络人信息并没有公开，那个人似乎也格外小心地不与胡桃进行其他程度的接触，由于这样的原因，胡桃都不知道那个人的任何有价值信息——迄今为止，胡桃和那个人的通话次数只有六次而已，其中三次都在那次肃清空间站的任务里。

这种完全拿不出任何有价值线索的招供方式也让老胡颇为不爽，现在老胡还不愿意相信胡桃证词的原因之一也就是这个了。当然，她说的这些东西老胡也并没有当成耳旁风，调查工作还在继续——一方面是要根据胡桃所提供的这些信息做一些其他的调查工作，另一方面则是老胡打算试试看能不能通过重复审讯的方式从胡桃这里找出一些新的线索。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正常人的保密能力往往不会有多可靠，通过不间断地施加心理压力并进行重复审讯可以让被审讯者在无意间透露出一些重要的信息，现在胡桃所经历的就是这样的疲劳审讯；胡桃的样子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稍微想一想她所经历的那些东西方远就感觉到有些脊背发寒。

不过即便如此，方远目前也并没有插手的打算。虽说这一次的事由他而起，不过他目前的身份也只是一个看客而已——就算他并不认同，这些重要的调查工作也不该由他插手。

说清楚有关胡桃的这些事之后，方远便要准备离开了。临走前方远和老胡离开了虚拟会客室——实际上就是这个审讯室——的门口处，与刚才出去的一男一女两人擦肩而过。那两人和老胡简短地交流过几句之后便回去继续问话了，方远则是在走廊里问老胡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继续查下去了。”老胡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想知道的话可以以后再来问，到时候说不定还有其他事要麻烦你帮忙。”

方远点头：“嗯，有需要的话一定会来。”

“对了，现在咱们调查这件事的人其实就是上次任务的专案组。”老胡突然说起了其他事，“因为咱们怀疑军方内部的几个人有些问题，所以调查工作虽然看上去停止了，不过实际上都已经转移到了暗处。咱们对于那次‘飞翼号’事件的调查始终没有停止过，后来你在那艘飞船上遭遇的机器人叛乱在咱们这里的调查优先级一直很高。所以关于这件事你最好也不要松懈，有什么可能的线索或者有价值的想法，你都可以随时来报告。”

突然说到这个，方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印象中老胡跟那个专案小组似乎没什么关系，方远问道：“你们不是国安局的人吗？”

“是国安局，也是专案小组。”老胡答道。

“我记得上次负责这个调查小组的组长是李校长的朋友，好像姓谢……”

“你说的是老谢吧。”老胡说道，“上一任组长是他，他是我的前辈。不过因为迟迟没有找到有价值线索，所以上面临时把组长换成我了。”

“怪不得……”

老胡这么一说，方远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或许是由于这次方远通过自己的推测获知了老胡他们正在做的事、并得出了和老胡他们一开始的想法相差不多的结论，又或许是方远老是揣测老胡他们的想法、经常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对老胡他们的的计划产生冲突，总之老胡这次总算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方远。在这之前，方远虽然知道老胡也在带着一些人调查这件事，却没想到调查这个‘孟小磊’的主力还是之前的调查小组。在方远认识当中，那个调查小组应该早就解散了才对——

仔细一想也就能想得通其中缘由了。明明是足以威胁到国家机密信息安全的重大事故，只是调查了一个月不到就草草结束，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之后那次‘肃清空间站’的任务在发生后意外地没有掀起太大波兰，或许就是调查小组在暗地里冷处理过才对。

当然，还有除此之外的重要信息。听完之后，方远问道：“那你们调查了这么久，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专案小组既然没有解散，那么对于方远来说应该算是好事；不过问完后，方远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傻——虽然国安局这种组织可能会与一般组织不太一样，不过老胡说到专案小组临时换人，显然是调查工作本身并不顺利。如果有线索的话，老胡他们不也会盯着胡桃这个看上去就不像是黑幕的普通女生不放了。不过说到这个，老胡的答案却让方远有些意外。

“这次的敌人很狡猾，咱们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这家伙的现实身份，”老胡说道，“当然问题还不止是这个，早在半年之前虚拟世界对外开放后，这家伙就开始通过玩家身份在里面搞风搞雨了。迄今为止，那家伙出现的次数已经有七次了，在咱们这里，他的代号是‘响尾蛇’。”

“原来是这样……”方远问道，“这个‘响尾蛇’，就是那次任务中的孟小磊吗？”

“没错，那个孟小磊只是被他伪装成的人的身份，实际上他是另外一个人。”

“这家伙已经作案很多次了吗？”

“不能说是‘作案’——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间谍，他的任何举动都是以特定的政治目的为前提而出现的。”老胡答道，“咱们专案组成立的时间就在他第一次现身之前，老谢他在那次‘飞翼号’的事故之后就在调查这家伙的底细，后来由于‘飞翼号’事关重大，专案组的规模又扩大了一倍，我也是在之后不久别换上去的。在已经被咱们盯上的情况下这家伙还在保持活跃并做了好几次潜入破坏的工作，现在他已经是咱们国安局红名单上排名前三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