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余力突然对眼前的人感到悲凉。
这种感觉很奇妙。
因为在对方身上根本不适用这个词。
但他那句话，却又让人会产生这种感觉。
时不待你，何曾待我。
余力虽然自闭，整日跟在穆泽夜馨他们身后不说话，但他却知道，他们所处的时间点，倘若不是乱世争伐，便是盛世辉煌。
盛世以不在，那便只能是乱世辉煌了。
监天司主突然将茶水倒掉，“这一杯茶，我敬北国五千死去的冤人”。
而后，他又倒了一杯，神情悲凉，“这一杯，我敬北国十年战争死去的将士”。
余力静静看着，没有打断他。
直到监天司主将一壶茶水倒完，他才开口问道：“你找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监天司主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窗外可以看到一条街，看到街上的行人，也可以看到监天卫及京都府巡卫。
更可以透过这些，看清大周江山社稷所面临的问题。
那是乱世将至，魍魉横行。
“我虽然怜悯世人，但我想告诉你，不管你们如何努力，这个天下，始终都会是大周的天下”。
“那你应该把我杀了，这样你就少了一个敌人”，余力在他身后轻笑回应。
现在的他，言行举止跟平时判若两人。
他脸上有一股自信，料定监天司主不敢杀了他。杀了他，他又该怎么跟人交代？
而不杀他，却放过现在这么好一个机会，纵虎归山。
监天司主突然低头不说话了，眼神冷冽，许久之后冷冷问道：“你早知道”？
“你在问什么”？
余力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因为他知道监天司主说到正事了。
他虽然查到了资料，但知道的却不多，因为他选择没有继续查下去。
监天司主转过了身，一双锋利的眼眸盯在余力身上，仿佛想要透过皮囊看透对方的心，“你跟穆泽他们不是一个村庄的，你早就知道你还有一个亲人，甚至知道她是谁”？
“知道”。
余力沉声回应，声音铿锵，只不过脸上表情冷酷了许多。
面对监天司主的目光，他怡然不惧。
监天司主将视线收回，余力感觉心中不由舒了口气，那一股犹如泰山压顶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这便是九介高手的气势？余力心中一凛，他还从未见过，那怕是当时的暗阁阁主，也不过才八介，实力跟青山副院相当。
监天司主将目光收回后，眼露赞扬之色，“小看你了，不过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还要前来，你知道的，现在的大周朝廷，已经不是她说了算”。
“如果我不来，司主大人不是会失望了吗”？
“你很聪明，为什么却选择躲在穆泽他们身后，将自身光芒隐藏”，监天司主看着余力，眼眸闪闪发亮，犹如看到了一座绝世宝藏。
只需要说服他，而后等着自己将其发掘。
余力眼眸突然垂了下来，神色黯然，掌心不自觉紧了紧，随即像是想通什么，又松了开来。
“大人想知道我是怎么活着的么”？
余力看着监天司主询问，看似浅笑的脸上带着一股酸楚。
“愿闻其详”。
监天司主突然抬手，示意余力落坐。
不过余力却是依旧站着，摇头道：“你还是不死心”。
监天司主微笑，并不应话。
反而是无比期待余力接下来的故事。
音韵楼地处京都城中心附近，大街上喧嚣的声音传了上来，很是烦人，但偏偏却又没有理由将其驱赶。
于是监天司主只能竖起耳朵，化作一个听书人。
打算认真听着余力口中的故事。
他知道故事发生的开局与结果，但却也很想知道过程。
“我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余力用一句话概括了所有过程，其中有多少心酸，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监天司主不免大感失望，却又不确定问道：“没了”？
“没了”。
两个相同的词，但却是不同意思。
监天司主沉默，低着头像是在看桌上的茶杯发呆，幽幽说道：“可她是你唯一亲人”。
“替我向她问好”。
话落，余力转身离开。
监天司主也没阻拦，任由其离去。
余力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却表达了很多。
最为重要的，是他不会摒弃穆泽他们，而选择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那一条路。
只有经历过生死，才知道向你伸出手的那个人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这便是余力那一句话中包含的意思。
监天司主看着大街中离去的余力，苦笑着摇头，突然叫道：“来人”。
监天司主对着楼下大叫，风荡云走了上去，“师傅”。
“嗯”。
监天司主应了一声，看着风荡云眼眸冰冷问道：“翁劲刚才做了什么”。
风荡云不太清楚，凝着眉头思考。
但这在监天司主看来，却像是包庇不肯说，冷哼了一声，：“你不用替他包庇，曲坤那件事他仿佛种下了心魔，监天司这个重任已经不适合他了，我需要培养下一位能够为大周江山社稷的着想人，你做的到么”。
风荡云心中一凛，震惊不敢应话。
抬头看去，却见自己师傅两眼如电，锐利的双眼盯着自己，饶是如何，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师傅，恕弟子无能”。
“是无能，还是不想”。
监天司主冷哼一声，也不避讳，“李落原本比你更好，但他做事毫无底线，不折手段，监天司并不是需要这样的人来领导”。
风荡云静静听着，并无应话。
他知道，自己师傅现在心情很不好。
从这两天京都城发生这些事情后，他便时常站在窗口长吁短叹，但却从不告诉任何人。
昨日，他见了周帝后竟然冒着大不讳去寻了太傅，也不知说了什么。
监天司主看着他，接着说道：“幽月终究是一个女子，又心系翁劲，所以这个重任，非你莫属”。
话落，监天司主起身，独自向着楼下而去。
而他的声音，却从楼下传进了风荡云耳中，“将今天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杀了，切莫让我失望”。
二楼，风荡云身躯一颤，一条血痕骤然从嘴角流出，鲜血顺着下颚溅落在地，看着是那样鲜红刺眼。
他紧紧抿着唇，最终无奈下了楼。
城中一条大街上，原本一名监天卫正在执行任务，沿途搜查暗阁余孽，却突然被人叫回了监天司，送入了监天狱。
最终，他死状极惨，被人用乱箭射杀。
当这则消息传入翁劲耳中时，他沉默了很长时间，但却没有去询问风荡云这是为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