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囧瑟夫家里出来，李洛约和罗宾分头行动。罗宾去跑那栋猫妖楼，李洛约则开始查询金毛犬泉泉的移动轨迹。

周围人都认识泉泉，所以打探起来并不困难。

小区门口的门卫爷爷说，他早上在泡茶时看到泉泉突然撒腿狂奔，他一大把岁数了，是看着泉泉长大的，可是从来没有看到泉泉跑那么快过。所以当时还惊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不过囧瑟夫又没有露面，门卫爷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略略奇怪罢了。

顺着门卫的指示，李洛约一路走去。问过路边摊、早餐店、奶茶铺之后，他站在一个小小的铺子面前。门口贴着一张霸气的海报——无孔不入。

开锁王。

开锁王是个寻常中年人，国字脸，四平八稳的模样。他正在和一把锁较劲，听到李洛约的问话，抬起头来。

“哦，你是他朋友，说的是陈小子家的狗对吧？多大早就看到它跑得飞快，朝着那头跑去了，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问了问他们门卫，也说不知道。该不会遭贼了吧？”

听到肯定回答，开锁王一脸严肃，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我知道最近在严打，警察天天巡逻呢，那群小子都收着呢。”

和开锁王告别后，李洛约继续一路向前。

结果没有两分钟竟然和罗宾相遇。

猫妖楼那里罗宾打听到了一点状况。之前的守楼人因为某种原因已经被辞退了。俩人一合计，你一句我一言，真相竟然就那么展露出来。

李洛约用纸巾堵住鼻子，仰起头等血止住。他看向天空的眼里闪闪发光，说我们走。然后他就仿佛海贼王中女帝一样仰起头往前走，差点被车撞倒。

囧瑟夫正在和爱犬玩耍，是一个丢球接球的小游戏。

李洛约咳嗽了一声：“我们将这件事还原了。结果有些……让人意外。”

囧瑟放下球，搓着手：“不愧是K老师和罗宾啊，果然，你们出手就是稳当。说吧，说来听听。哦，你们坐，我给你们拿饮料，奶茶还是果汁啊？”

罗宾哈了声：“真是个现实的世界……听到搞定才会有果汁喝。”

三人再次坐在一起，旁边泉泉正在和一个篮球玩摔跤，乐此不疲。

“让我们先分析一下犯案者的几个特征。”

李洛约点了点鼠标，屏幕上出现囧瑟夫家的各个地方拍摄图。

“我仔细观察过了，你家除了空调的排水通道可能可以进来，其他地方都是定时关闭的。所以犯罪人的第一个特点是能够越过墙壁和窗户。第二，它能够避开你和你的狗，那么它要么身体极为细小，甚至很难发现，要么它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就像你之前所说的猫妖。第三，它喜欢的是小东西，还有食物。观音项链和檀木手串应该都不算是很贵重的东西，你随身携带的钱包这些都是很安全。不过屋子里变得很乱，冰箱也被人为打开过。”

看到囧瑟夫专注聆听的样子，李洛约心中叹了口气，到底能不能抓住这家伙呢，天知道。

“我们三个人之前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这是一起单纯的入室作案。”

囧瑟夫舔了舔嘴唇，摸了摸镜框：“你的意思是，凶手目的不是唯一？”

“应该说，凶手不止一个。”李洛约看了看睁大无辜眼睛的泉泉，继续说：“我一路追寻泉泉的足迹，最后发现它跑向的方向是……那栋你称为猫妖楼的烂尾楼。罗宾，你来说你的发现。”

罗宾点点头，边在纸上记录边说：“我到了那栋楼后看到守楼人变成了两个，所以我就问了下。原来之前的那个守楼人已经被换掉了。现在那里变成了白班夜班俩人分开轮换。所以我就问了他们，其中有个守夜班的告诉我，他的确看到一只金毛犬跑进了这里，不过他考虑到是宠物，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没有去管。换班后，另一人又看到泉泉从里头跑出来，身上沾满灰尘，有些狼狈。当然，它嘴里叼着鱿鱼丝，的确算得上忠勇护主。”

囧瑟夫摸了摸爱犬，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模样。

“他们让我进去找了找。的确，里头已经没有猫脸图了……不过我发现里头有一股味道，我在有个墙角找到了几个瓶子，有个里头装着一点酒精，另一个里头是汽油。这两种都是去污能力很强的东西，所以我大胆推测，应该是里头的图画被人为消除掉了。我听到他们闲聊时，说起上一个人是怎么被解雇的。”

罗宾也看了看泉泉，让囧瑟夫摸不着头脑。

“是失职。之前守楼人让他一个流浪汉朋友住在里头，他朋友喜欢猫……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猫，都是守楼人的朋友兴起画的。猫也是他引来的。守楼人对你说，上头不安全，让你别来了，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害怕你将他朋友呆在里头的事情泄露，明白了吧？”

所谓猫妖就是这么回事。

囧瑟夫有些失望，不过又有些释然。

真相一般来说都没有看起来那么精彩刺激，不过总算让人踏实。

李洛约等他消化了一阵，将搭档的话接过来。

“凶手不止一个。因为这是一起联合作案。”

他看向泉泉说：“泉泉很聪明对吧，它又很胆小。”

囧瑟夫警惕说：“怎么了？不好吗？”

李洛约将整个事件还原。

夜里，囧瑟夫入睡后。泉泉爬起来，偷偷跑到厨房位置，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小偷能够进来。因为它们之间早就串通好了，所以泉泉才会老老实实，不发出声音。泉泉带路，另一个同伙迅速作案，带走东西。第二天到合适时候，俩个犯罪者偷偷分赃……

“不可能！”囧瑟夫站了起来，脸色通红：“泉泉不可能干出这种二五仔的事情！它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联合外人，而且厨房那里有防护栏，根本进不来。”

“稍安勿躁。”

李洛约自然晓得对方有这个反应，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听我说，这完全没问题。因为入室行窃的并不是人，而是猫。猫行动起来是很迅速的，而且因为生理构造，它们哪怕跑起来也不会发出声响。在烂尾楼那里你也体会到了吧，要不是照到它们根本就不会发现。猫是很擅长隐藏自己的动物。”

看到囧瑟夫一脸呆滞的模样，李洛约提前将他的疑问解释了。

猫狗从来不是一家人。不过特定环境下，都可以组成同盟。比如……食物的诱惑下。

聪明的泉泉知道如果是自己监守自盗必定会被识破，它又胆小，而且它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赃物怎么处理？如果有一个帮手，进出轻松那就再简单不过了。将食物暂时交给对方，然后找到合适机会分赃。简直是天衣无缝。今天这次应该是出现了意外。泉泉知道主人很重视这件事，所以很慎重，不过犯罪就是这样，没有回头路。

李洛约脑子里显出《无间道》的经典场景。

刘德华说，我想做个好人。

梁朝伟说，我是个警察。

刘德华笑，谁知道。

然后举枪。

泉泉想要让对方放弃，于是无奈之下只得打斗起来，结果当然没能够赢得胜利。不过它却叫醒了主人，然后从门口追了出去，一路追向对方的大本营——烂尾楼。在里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冲突，火拼，打斗，以及互相之间的问候人类肯定是不得而知的。

结果就是，它筋疲力尽，至少将主人最喜欢的鱿鱼丝夺了回来。

这是一个叛徒的救赎之路。然而它是狗，没法说话，它也羞于说出这件事。

整个事件就是如此。

囧瑟夫以及听得泪眼婆娑，他一把抱住狗：“辛苦你了，泉泉，要吃你告诉我啊！不要和黑社会的猫混啊，你还不懂吗，你一定是被它们胁迫对吧，以后不要冒险了！”

泉泉仿佛听懂了一样，小声地汪了两声，搂住主人的脖子。

就这样，一件本来严肃的内鬼事件变成了一个温馨结尾。

李洛约和罗宾都是始料未及。

回去的路上，罗宾说：“可是我们没有具体证据啊，狗又不会说话。”

李洛约笑了笑。

“罗宾，你真以为囧瑟夫是没想过这件事吗？他想过的。不过他要给自己一个原谅狗的机会，所以他才会找到我们……忘记了吗，他可是非常擅长偷窥，狗的那一点点变化都瞒不过他的。至于猫妖楼，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吧。没想到流浪汉依旧有着画家的热情，难得。”

“那只猫呢？”

“估计在城市的某个地方徘徊吧。”

李洛约突然一拍大腿，看着窗外不断飞驰向后的风景说：“完蛋了，罗曼说要采访我们来着……我给忘记了！不，是你给忘记了……记住，我太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他闭着眼拉拢外套。

罗宾耸耸肩，背锅嘛，我罗宾最擅长了。

在囧瑟夫家外面的一棵树上，某只黑猫正盯着他家的窗户。里头有只大狗和它对峙，丝毫不让。

它俯下身伸了个懒腰，舔了舔爪子，趴在树杈上休息。

就在旁边的树枝上，挂着一个链子，上头是一个银制观音。

风一吹，观音左右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