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睡个安稳觉真难。”花信听到响声,点着蜡烛,走出了屋,这才瞧清楚了余汕等人,瞪大了眼睛说:“你们都干啥去了,鬼鬼祟祟的?”
“我们夺回了李天合的尸体,快,猪肉饼受伤了,我得赶紧把他身上的子弹头挑出来。”余汕火急火燎地喊着。
弓老伯和燕妮也听到了声响,纷纷从各自的屋里出来。弓老伯赶紧招呼铁皮一起将李天合的尸体藏进了地道里。
余汕和花信就扶着猪肉饼进了里屋,要猪肉饼自个脱下衣物,要他躺下床,就是之前冯粤躺下的那张床,这张床几乎都成了手术床了。
余汕再次亮出了金蛇弯刀,这刀灵性十足,在余汕的手中翻转,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杀敌毫不含糊,做手术刀也痛快得很。
经过云虎大哥和冯粤上两次的挥刀手术,余汕也找到了一种独特的感觉,目光更加坚毅,握刀的手更觉强劲有力,心中自信满满。
一进入状态,余汕俨然就是一外科手术大夫了,手起刀落,划过皮肉,窸窣作响,三几下就挑出了猪肉饼手臂上的子弹,然后鼓动魂力,手掌过处,伤口即刻愈合。
接下来就是肋部的子弹头了,肋部之所以称之为软肋,就是这地方比较柔软,比较脆弱,肋骨更是易击易碎,余汕小心翼翼地挑开皮肉,只见子弹正击中他从左侧腋窝下的第七根肋骨,子弹头刚好卡在肋骨之间,幸好子弹没有爆开碎裂,肋骨并未折断。
“猪肉饼,这下你得忍忍了。”余汕说。
花信急忙找了些碎布,要猪肉饼咬着,可以减轻疼痛,哪知猪肉饼一把就扫开说:“不用,老子今生杀猪无数,没想到被小鬼子暗算了。”
余汕知道他是条硬铮铮的汉子,刚才发生一起,彻底颠覆了之前对他的看法,也就不再扭捏,在他的肋骨上轻轻挑动。
猪肉饼的抗痛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只听见刀尖刮过肋骨的声音,沙沙作响,不比当年关公刮骨疗毒之英勇逊色半分,不但不哼一声,还张嘴不停地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
余汕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猪肉饼肋骨中的子弹头挑出,两人均大汗淋漓。子弹头既出,余汕又鼓动魂力,摊开手掌,继续为他疗伤,只见余汕手掌抚过之处,疼痛即止。
猪肉饼一止痛,心里十分好奇,就半扭着脑袋,眼睁睁地瞧着余汕给自己疗伤,几乎晕倒,不是痛得晕倒,而是被余汕的异举吓倒,他实在弄不明白,一个人的肉掌竟然能给人疗伤,疑为天人。
猪肉饼伤一好,也顾得向余汕道谢了,张口就问:“我弟弟呢?”
弓老伯此时刚才地道里回来,就说:“你跟我来吧。”
于是,猪肉饼就溜下了床,在余汕的陪伴下跟在弓老伯的身后,进了地道,在弓老伯的带路下,来到了“小鬼子的坟墓”的斜对面的另一条旁支上,又现出了一个宽敞的所在。
这宽敞的所在只有一座坟,坟前插着一块木碑,上书:抗日英雄李天合之墓。猪肉饼一见,立马泪如雨下,痛哭起来。
弓老伯说:“为了避免你太过悲伤,我就自作主张,将你弟弟的尸首埋了,让他入土为安,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人总得一死,你弟弟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猪肉饼哭了一会,就坚定地点点头,立刻收住了眼泪。
大家往回走,在地洞口,弓老伯就说:“猪肉饼,你不能在城里呆着了,猪是杀不得了,肉也别卖了,你先在这地洞里小住一段时间,将来你要投奔哪儿都行,到时再做打算吧。”
弓老伯将猪肉饼安置在洞口不远处的另一个所在,没想到弓老伯早就安排妥当,真是未卜先知,这个所在竟有一张床和一床被褥。弓老伯又说:“放心吧,我会让人每天都给你送吃的,不会把你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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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花信正打开店门,迎面而来竟是一大帮鬼子兵和伪军,带头的是个身材瘦高的鬼子军官。
花信心里一惊,旋即镇定下来说:“哟,原来是太君大驾光临,来来,店里请,我马上让伙计开动风箱,马上炊肠粉,本店的肠粉味道独特,是因整个木棉城仅此一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太君可要大饱口福了。”
花信说着,又朝里屋喊:“铁皮,快出来干活,贵客上门了。”
“滚开,通通给老子滚开。”一个伪军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一把推开花信说:“这是宪兵队的队长,可不是来吃东西的,太君是要来捉拿人的。”
花信一惊,说:“捉拿什么人?老总,我这店门可是刚刚才打开,根本就没人进来过,要说有人,还不是老总您。”
“滚,胡捣乱缠的臭女人。”伪军吼了一声,花信就不敢开声了。
“中佐,您先请。”伪军朝日本官做了个迎进的动作,鬼子军官就抬起脚,一步跨进了店里。
余汕、铁皮和燕妮听到了动静,也赶紧走了出来。余汕瞧见鬼子军官竟然是他的大对头北造土川,不过,余汕现在的脸已经不是高昊添的脸,身份就是肠粉店的老板,名字现在是张慕镐,所以,他大可不必惊慌,很是镇定。
余汕赶紧朝铁皮喊:“铁皮,赶紧鼓动风箱,是太君光临本店,蓬荜生辉,我要亲自动手,为各位太君炊这世上最好吃的肠粉。”
铁皮应是,就立马生火,鼓动了风箱,把火拉到了最旺。
“喂喂喂,我说小子,你就别装模作样了,太君可不是来吃什么破肠粉的,太君是来捉人的。”伪军说。
“嗯。”北造土川用手一按,堵住了伪军的嘴,然后找了张凳子坐下,看架势,似乎真要吃肠粉。于是,余汕就动作娴熟地忙碌起来,很快就端上了一条色香味俱佳的肠粉,放在北造土川面前的桌子上。
北造土川闻到了香味,食欲大振,用手握住了筷子,像模像样地吃将起来,只尝了一口,就“哟西哟西”地叫着,接着开动筷子,把整条肠粉都扒拉进了嘴里,痛快地咀嚼起来。
站在北造土川身旁的伪军,闻到了肠粉的香味,又见北造土川吃得嘛嘛香,不禁也咽了咽口水,嘴角流涎。
“哟西,哟西,大大地米西米西。”北造土川竟然说话了。
余汕这下倒是吃惊不小,因为,自从北造土川被自己用小石子弹破了喉咙后,他是哑巴了的,根本就说不了话,此时,北造土川竟然说话了。
只见北造土川用手帕擦了擦嘴,又说话了。他指着余汕说:“你的,是余汕?”
余汕听到北造土川说的话不是从嘴里传出来的,而是从腹中而出,声音犹如一个破喇叭被一块布蒙住一般,有些浑浊,有些暗哑,却是可以分辨清楚说些什么。
难道这北造土川已练成了腹语?用肚皮说的话?
余汕赶紧说:“我的不是余汕,余汕是谁?不认识。”
“你的,高昊添?”
“我的不是高昊添,高昊添是谁?不认识。”
余汕心想,既然北造土川这么问了,就足以证明,他已经怀疑自己就是那个借高昊添身体还魂的余汕了,但,怀疑只是怀疑而已,还没找到证据,只要自己不漏破绽就行。
“你的,土八路的干活,昨晚,你夺走了李天合的尸体,杀死了大日本帝国保安团的团长安德均先生。”
“什么?安团长被杀死了,我的天哪,他可是约我今天一起喝酒的,怎么无端端就死了呢,我不相信。”
余汕把脑袋摇得山响,表情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