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汕立马就明白了,怪不得弓老伯一抖就掉泥土,打地洞地道,弓老伯是个老手,他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躲在这儿挖地道来了啊。
只要有弓老伯的地方,哪儿就有地洞,如果把他送到二十一世纪,无论地铁隧道,还是山洞隧道,抑或海底隧道,他肯定是个高级工程师,再不济,最起码也得是个包工头或项目经理。
余汕心里正暗叹着,弓老伯就催促冯粤下地洞,冯粤还是不舍,怎耐花信也赶了过来,把一个包裹递给冯粤说:“冯小姐,你的药忘带了,还有,包裹里有些干粮,你路上可以充饥,快走吧。”
余汕弄不懂花信是真的为冯粤好,还是想快点赶她走,但为她送来了包裹,证明花信的心是细腻的,就赶紧跟冯粤道别说:“走吧,等抗战胜利了,我们就可以当家作主,永远在一起了。”
花信白了余汕一眼,揶揄说:“是啊,到那一天,你们想相聚多久就相聚多久。”
冯粤却不急,突然眼泪又掉了下来,悲悲戚戚地说:“余汕,我还有一事相求。”
余汕说:“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办到。”
冯粤说:“我表哥他叫李天合,被枪杀街头,死得太惨了,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一定能想办法将他的尸身要回来,让他入土为安。”
余汕说:“好,这样的抗日战士,我一定想办法要回来,好好安葬他。”
冯粤这才甩着泪水,恋恋不舍地下了地洞,弓老伯也下了地洞,伸着脑袋说:“你俩都回去吧,请放心,我一定将冯小姐安全地送到国军的部队。”
送走了冯粤,余汕这次松了一口气,花信说:“怎么,舍不得?”
余汕说:“你别总是说这道那的,我可没那心思。”
“你没心思,我有心思,得了吧。”此时的花信见房间里除了个地洞灶台,就剩下她和余汕,还真动起了心思,双眼潮湿,深情款款地说:“大当家的,我多么想念你我在埅云山寨的地牢里的那些天,我俩是多么甜蜜,此情绵绵无绝期,如果有可能,我愿和你做一对甜蜜的地鼠,永远在地牢里呆着。”
余汕想起了往事,觉得挺对不住花信的,就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拥入怀里。
花信被余汕这么一抱,地牢里的缠绵悱恻再次浮现,不禁脸颊滚烫,浑身软绵绵。
就在他俩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时,双双感觉眼前一暗,抬头,燕妮霍然站在他俩的面前,铁青着脸。
两块原本相吸的磁铁,猛然翻了个面,变成相斥了,两人顿时兴味索然。
花信叹了一声,燕妮也叹了一声,余汕紧跟着也叹了一声,默默地往回走,对影成三人,不关月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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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一个大清早,花信打开了店门,不禁惊叫了一声,妈呀,门口竟站着一大队伪军,个个荷着枪,箭张弩拔之势,花信赶紧转身想喊人,刚好燕妮也撞了上来,也瞧见了这阵势,也禁不住惊叫了一声,然后,两人双双惊叫着往店里跑。
余汕迎了上来,就说:“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花信和燕妮双双用手一指门口,同时说:“张老板,你什么时候惹上他们了?你自个瞧瞧。”
余汕赶紧走了出来,迎面而来的竟是保安团团长安德均,只见他见了余汕就抱拳说:“张老板,早啊,你说我们保安团的实力怎样,我只带一半人,不多,也就两百多号人,整条南山街就都给站满了。”
余汕说:“安团长,你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安德均说:“老子一向说一不二,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而且,要做到一不做二不休,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心里暗想,这安德均还真是个狠角色,但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不让自己狠起来,就得让别人狠到头上了。余汕也来了血性,反正,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吧。余汕说:“好,今天一不做二不休,把小猴子的老窝给端了。”
余汕的口气正中安德均的口味,两人似乎找到了共同的爱好,“臭味相投”,两人就肩并肩,摔着伪军团,朝永丰利大酒店的方向,轰轰烈烈地进发了。
就这么走了?剩下花信和燕妮在门口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要不是亲眼看见余汕和那团长有说有笑的,她俩肯定会以为余汕被他们捉走了。
一路上,余汕想起冯粤相托之事,就试探地问:“听说安团长昨日别后,又不辞辛劳追捕什么国军,捉到人没有?”
“打死了一个,可惜,另一个给逃了,害我被日本人臭骂了一顿。”
“哦,可惜了,逃了一个,那个死了的人呢,怎么处置。”
“暂时搁在保安团里,等候日本人的处置,真晦气。”
余汕问到即止,心里盘算着如何见这名国军战士的尸体弄出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永丰利大酒店。
永丰利大酒店是通宵营业的,大门正敞开着,酒店里的人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更不知这次是灭顶之灾,门口的守卫见到这一大部队,慌乱而逃,报告侯祥桂去了。
安德均下令伪军把整个永丰利酒店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带着余汕和几个得力干将率先进了酒店,然后朝他的干将说:“把酒店里的人都控制起来,包括活着的东西,都捉起来,一个都别想跑,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过。”
那些干将得到命令,就像洪水猛兽般朝酒店的各个角落奔去,不一会儿就把人统统押到了大厅里来,倒的倒,趴的趴,跪的跪,动弹不得。
安德均和余汕就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等待侯祥桂的到来。
不一会儿,侯祥桂和他的儿子侯展翅带着整个“硬布头帮”赶来了,不过,酒店已被控制了,想火拼也火拼不起来,毕竟,保安团的人数和气势都压过了“硬布头帮”的人,只能维持着对峙之势。
安德均点燃了一根香烟,吐出了圈圈,然后摁灭了烟头说:“传话出去,只许他两父子进来。”
不一会儿,侯祥桂两父子就迈了进来,但,父子俩并没有害怕之意,而是高昂着头颅,一副英雄就义的模样,而且,还优哉游哉地找了张沙发,从容地坐了下来。
余汕和安德均一愣,这父子俩还真有意思,难道他俩不知道大难临头了吗?安德均说:“老侯,你儿子侯展翅还没死啊?真是福大命大,贺喜,贺喜。”
侯祥桂临危不乱,点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一点也不着急,悠悠地说:“安德均,你以为你人多势众就能打赢我吗?”
安德均见到这侯祥桂这般镇定,很是不爽,心想,这人真是煮熟的鸭头嘴硬,都死到临头还硬撑,连说话都要压气势,好,老子今天就陪着你玩玩。
安德均说:“如果,你现在乖乖地把酒店的经营权和房契都交出来的话,我和张老板可以饶你父子俩不死。”
“我好怕,我怕怕。”侯祥桂不屑地瞧了安德均一眼,又说:“都还没交手,不知谁死谁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下子,安德均被激怒了,彻底被激怒了,呼啦一下站起,就要掏家伙,余汕赶紧止住他说:“安团长,咱们不急,反正这父子俩已成了瓮中之鳖,灭了他们是迟早的事,别中了他的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