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弟驮着大伙儿一下子就到了埅云山,不过,大伙儿都跳下了龙背,唯独余汕没有下去。
余汕不是不想下去,而是根本下不了龙背,因为龙弟的周身产生了一股磁力,紧紧包裹着他,就像被抽了真空一般,跟龙弟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余汕有点不爽,拍拍龙脊说:“我说龙弟,你又在搞什么东东,既然到了埅云山就放我下去吧。”
龙弟说:“哥,对不起啊,弓老伯吩咐过的,一到埅云山不可停留,要你即刻回木棉镇。”
“为什么?”
“有新的任务等着你去完成呢。”
“什么任务,这么急啊,让我跟云虎大哥聚聚都不行啊?”
“这是弓老伯交代的,我也不清楚。”
“既然这样,刚才你自个驮张先生他们回来就行了,何必带上我呢?”
“哥,我离不开你的了,半刻都不行,就是说我已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的魂力滋养着我,而我同时可以壮大你的魂力,不分彼此,就像是你身体中的某个器官,就像蜗牛离不开它的壳。”
“这么说,我是壳,你是蜗牛了。”
“比喻不太恰当,但就是这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那么听弓老伯的话啦。”
“哥,我兄弟俩还用分个彼此嘛。”
“说的也是,唉,让我休息休息都不行,但总得让我跟花信和燕妮说个明白吧。”
而,让余汕想不到的是,花信和燕妮竟都双双跟余汕挥了挥手。花信说:“相公大当家,你进城执行任务,一切要小心,尽快完成任务,我和燕妮妹妹就在山寨等你回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还有新任务?”
“弓老伯说了,起初我不愿离开你,但弓老伯说你这次的任务很艰巨,非你不可,说我和燕妮不能拖累你,反正他说了一大堆真理,我俩才同意的,你说我和妹妹是不是很深明大义呢?”
“敢情大伙都知道这事,就我这个当事人蒙在鼓里啊,好吧,龙弟,走吧。”
尽管花信和燕妮的眼神是多么的恋恋不舍,但为了真理,她们放不下也得放下了。
余汕向大家挥手作别,龙弟倏地就腾空而起,很快就降落在木棉城里天主教堂的原来起飞的空旷地上。
弓老伯和高陆神父正站在原地上谈天说地着,见到余汕回来了,就说:“余汕,肚子饿不饿?”
“哦,有什么好吃的?”
弓老伯即刻从褡裢里捉出了两个大肉包递给余汕说:“刚整的,还热乎着,快吃吧。”
余汕也不客气,接过就啃咬了一口,这民国的肉包子味道香甜,面料是粗糙的原始,馅是原生态的肉片,似乎还有别样的味道,说不出感觉的味道,吃起来齿颊留香,2016年的肉包子根本就没法比。
弓老伯驼着背,伸长着脖子,默默地瞧着余汕吃包子,一脸欣慰,满眼是关怀之情,这分明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特有的深情眼神。
自从穿越过来后,今天,余汕第一次跟弓老伯这么近距离的对望,心里不由一颤。
在新中国的汕头他的父亲也曾对他有过这种眼神,但是,这种亲情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因为,在21世纪活着的人压力都很大,虽有吃有喝的,但活得像一只只陀螺,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一点都不快乐。
余汕甚至觉得父亲对他太苛刻,老是逼着他挣大钱发大财,有几次他丢掉工作闷在家里,父亲总是没给他好脸色,说他是蠢钝儿,大懒虫,在家坐吃山空,别人像他这样的年纪都开上宝马,住上小洋房了。
“像我这样的年纪,开宝马和住小洋房大多是富二代或管二代,我跟人家有得比吗?”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沤在肚子里,不然,脑袋肯定会多出两个肉包子。
只是,以自己的文化程度,要找份理想的工作谈何容易。
这事也不能怪父亲,因为,在那个社会,没钱就什么都不是,活着也没有尊严可言,他不敢在家吃闲饭,这也是他为什么被“十三粒虾”老板和他女儿看不起,百般刁难,却还总是艰难地挺着的原因。
丢掉饭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外卖仔就外卖仔呗。
现在,他什么都不用怕了,时势造英雄,他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活出意义来。
余汕一边吞咽着包子,一边与弓老伯对视,余汕的眼里竟漾出了泪光,是感激,是感动。
余汕总觉得自己的命运离不开弓老伯,是他激活了同寄高昊添身体里张春深的魂魄,引导他成功地弹出第一颗小石子,使他得到了张春深的几项异能,还有,秋阳洞拒敌,上蝴蝶峡洗月泉得到灵石的魂力,直到进木棉城救出张旗,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弓老伯的掌握之中,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的方向走。
还有,更重要的是,让他认识了原子。
原子啊,原子,你到底在哪儿?余汕心里还是记挂着原子,很想很想见到原子。直到弓老伯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余汕,敢不敢进日军的监狱?”
什么?监狱?敢情弓老伯给我包子吃是有目的的,那监狱哪是人呆的地方,想起张旗被抽打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还把人从肛门拉出大肠,想想都浑身就起鸡皮疙瘩,进去的话不被抽根骨,也得脱层皮。
只是,转念一想:我余汕已非凡人,我已拥有了几项异能,又得到了灵石的魂力,还怕区区肉体凡胎的伪军小鬼子不成。
于是,余汕正了正身子说:“不怕。”
“不怕!有勇气!那就进监狱再救一个人,他叫何九,是国军某部的一名连长,一身正气,铮铮铁骨,英勇善战,杀敌无数,只因在一次战役中为了救自己的战友,不幸被俘,被关进了日军木棉监狱。”
“弓老伯,我记得你好像以前是八路军吧,怎么要我去救国军的人?”
“只要能抗击日本鬼子,何须分国军共军,何况,国共两党已合作成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都是中国热血男儿,每一个抗日英雄都值得我们去营救。”
“弓老伯,您说得对,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捉老鼠就是好猫。如果不救出这么个抗日英雄,我枉为男人,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八时,我已安排好了,你只需准时到木棉城监狱就行,还有,你的身体是高昊添的身体,你的脸是高昊添的脸,你就动用魂力,把你的脸变成另外一张脸吧。”
我会变脸,这事弓老伯也知道,我好像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啊,看来,这弓老伯真的是高深莫测,高人,高人啊。
任务已下,弓老伯又交代了一句,说事事小心,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神龙见首不见尾,余汕都怀疑弓老伯才是真正的龙了,尽管外貌不咋地,甚至有点碜人,但他的确是个能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余汕已完全习惯了这种刀口舔血的动荡日子,每经历一事就成长了一次。
余汕就在教堂里休息,很快就到了晚上八时,余汕鼓动了魂力,换脸,变成了一张白净的脸,并准时到了木棉镇监狱的门口,把门的小鬼子都持着枪,见到余汕在门口晃动,就有一个鬼子兵跑过来,一脚就把余汕踹倒。
鬼子兵果然霸道得很,毫不讲理,连问都不问就踹人,把中国的领土都当成他们的家门口了。
余汕赶紧爬起,鬼子兵举起刺刀又朝余汕胸口就刺,就在刀尖里心脏一寸的地方,余汕的手指尖已发色,打算给鬼子兵狠狠一击,反正自己就是要混进去的。
恰好此时,监狱里跑出了一个鬼子兵,喝住了他。
那鬼子兵一到余汕跟前,余汕一眼就认出了他,原来是崎尾川,那名隐身在鬼子队伍里热爱世界和平的共产主义者。
崎尾川朝余汕眨了眨眼,然后朝那个鬼子兵指指余汕说:“我怀疑他是个八路,来刺探军情,必须押他进刑讯室审讯。”
那个鬼子兵嗨一声就走回了自己的岗位了。
崎尾川押着余汕就跨进了鬼子监狱的大门,崎尾川小声说:“你的变脸,厉害,要不是弓老伯事先告诉了我,我真认不出你的。”
余汕笑着跨进大门,心神一荡,禁不住嗅了嗅气息,这分明是樱花香,这分明是原子的气味。
魂魄相通,他一下子就嗅到了原子的气息,余汕的心里再一次勾起了与原子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她是那么的美丽,美得纯净,美得毫无杂质,美得世间少有。
这些天,余汕若即若离地想念着原子,总有某种感觉,很快就会遇见原子的感觉,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遇见了。余汕像是犯了花痴一般,眼前又浮现了在洗月泉河原子的旋转起舞的身姿来,内心思潮翻滚,久久不能平息。
原子啊,原子,原来你在这里。
坏了,余汕稍为清醒了一下,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原子怎么会在鬼子的监牢里?莫不是被鬼子兵捉住了?不可能,以原子的魂力和功力,不至于被小鬼子捉住,就算被鬼子兵捉住,吃亏的肯定也是鬼子兵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找到原子比什么都重要。
余汕和崎尾川刚靠近一幢大楼,原子的气息更加的浓烈了,余汕的头脑一热,禁不住就奔跑起来,一边奔跑一边喊着:“原子,原子,你在哪儿?”
只为原子,余汕几乎忘了他此次来日本监牢的目的和使命了。
崎尾川见余汕突然发疯,也吓坏了,任他在后面喊也喊不住了。
一半魂灵在他这,一半魂灵在她那。
余汕发疯发狂地跑,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闯,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搜,就当是2016年集团公司的办公大楼。
走廊里的骚动引起了鬼子兵的注意,都纷纷持枪跑了出来,余汕也不管不顾,只一个劲地搜。那些鬼子兵不明就里,见到这么个人在乱闯,嘴里还在喊着原子原子的,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竟也不知所措,阻拦也不是,开枪也不是,只紧紧地在他背后跟着。
最终,余汕踢开了一间房间,窜进眼帘的竟是令人窒息的景象,这竟是一间刑讯室,各种刑具应有尽有,一把沾着血的铡刀,一把电磨,一个火炉,一把烙铁,还有老虎凳,滚钉筒等等刑具。
余汕心里一紧,升腾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原子受刑了?
余汕定住心神一瞧,刚好就瞧见一个婀娜的身影,这分明就是原子的身影。
“原子,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