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汕没想到那人的目光竟有这么大的震慑力,就那么匆匆一瞥,自个就乱了阵脚。同时,那人身子一扭,身影一闪就没了踪影。
余汕呆立着,心房久久不能平伏,似乎被某种东西戳了一下,猛烈地收缩着,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一湾潭水,又像一弯突然扯开乌云的明月,不是一般的冷,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
余汕突然有了一种淡淡的忧愁和一股莫名其妙的烦恼。
大家来到了那个被余汕弹倒的人身旁,一身黑衣黑裤,倒趴着,云虎把那人翻了过来,一把拉扯下那人的蒙脸黑巾,竟是一名妙龄女子,可惜已香消玉殒。
再美丽的女子失去了生命,都是很难看的。所以,美丽是具有生命力的,所以,所有美丽的东西,必须先要有生命。
“是两个日本忍者,以那个逃走的忍者的身形来看,那人也应该是一名女子。”弓老伯说。
“小石子正中这忍者的眉心,一石毙命,力道强劲,匪夷所思。”杨重竑说。
“其实,我并不想一石就击毙她,在弹出小石子的时候也没看清来人是什么人,好像我内心深处自有一股分辨敌我的能力,而且,石出必有人丧命,似乎由不得我。”余汕瞧着自己的手,一脸哭丧,感慨了一声。
弓老伯肯定地说:“你杀死的都是坏人,这忍者就是小日本派来打探消息的,这段时间,云虎兄弟要加强防范了。”
云虎说:“是,我会协助大当家的做好防范措施,只要小鬼子敢来,就来一个消灭一个,有大当家的在,谁怕谁。”
弓老伯说:“恐怕这事就得麻烦云虎和众位兄弟了,也就是说,保护山寨要靠云虎兄弟自己了。”
云虎拉下脸来说:“弓老伯的话我听不明白,请明说。”
弓老伯说:“余汕虽说现在的功力大增,但还不是很稳定,不能自由地掌控自己的能力,我们得陪余汕到蝴蝶峡走一趟了。”
余汕一惊,这弓老伯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想法,总是在他之前就已先想到了。
云虎说:“大当家的功力和蝴蝶峡又有什么关系呢?”
弓老伯说:“蝴蝶峡洗月泉的灵石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吧。”
云虎说:“我是去过蝴蝶峡的,但洗月泉却未曾进去过,那儿人迹罕至,又常有奇禽异兽出没,一般人都不敢有所靠近,恐有生命之忧。”
弓老伯说:“对,余汕的神功大家是知道的,他神功的魂力来自蝴蝶峡洗月泉的灵石,只有拥有了灵石的所有精魂,余汕的超能力才能充分地发挥。”
弓老伯的话音一落,云虎忽然站不稳,单膝一跪,一下跌倒在地,右大腿竟渗出了一大片血水,迅速渗透了整个大腿。
余汕一惊,赶紧蹲下,撕开云虎的裤腿,只见枪伤的地方又开裂了。余汕急忙举起了左手掌,慢慢抚过云虎的大腿,手掌抚过的地方即刻愈合,不过,也就眨眨眼的瞬间,愈合的地方又开裂了。
余汕着急了,满头大汗说:“想不到我所谓的神功只不过是绣花枕头,在关键时刻毫无用处。”
弓老伯说:“余汕的魂力经过意念的催化,的确有化腐生肌的功能,这不容置疑,可惜魂力不足,意念浮动,还不能掌控自己的超能力,之前经他抚过的枪伤只是愈合了表皮,筋骨之伤尚未能完全修复,血髓之肌未能完全生成,才导致伤口复又开裂,看来,吸取灵石的精魂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了。”
众人扶起云虎进了大厅,李堡找来了金疮药给云虎敷上,再用布条包扎好,这才止住了血水。大家用过了早饭,云虎就催促说:“大当家的,你赶紧去洗月泉吧,我们都相信你能成功归来。”
李堡也说:“我愿意陪大当家的一同前往蝴蝶峡。”
余汕说:“不可,我恐鬼子兵会返回,对我山寨不利,云虎大哥又伤成这样,你得留下保护山寨。”
李堡垂下脑袋,拱手道:“那也是,那好,那就请大当家的不要再耽搁,赶快动身吧。”
杨重竑也说:“请大当家放心,如果鬼子有所动,就请山寨的兄弟燃狼烟为号,我军虽零散,但随时可以化零为整,会赶来支援,一起歼灭小鬼子。”
杨重竑因有要事在身,留下两名身经百战的八路军战士协助山寨防敌,然后向众人道了别,离开了山寨。
余汕原想独闯洗月泉,不想其他人陪着他一起涉险,弓老伯却说他愿一同前往,没想到花信也说:“大当家的去哪,我就去哪。”
余汕知道拗不过花信,就由着她,路上陪她说说话也好。余汕瞧了一眼燕妮,只见她别过脸去,瞧都不瞧余汕一眼,似乎大家谈论什么都不关她的事。
余汕心中愧疚,总觉得欠燕妮的,就靠近燕妮,扶住她的肩膀说:“燕妮,要不你就留在山寨吧,等我们回来。”
燕妮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依然对他不理不睬。弓老伯向云虎抱拳道:“燕妮就留在山寨,还请云虎兄弟多多照看。”
“请弓老伯放心,速去速回。”云虎附耳弓老伯说:“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燕妮对大当家的有意思,虽然在斗气,但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我会保护好她的。”
弓老伯催促说:“时候不早了,赶紧动身吧。”
于是,众人备好了行囊,余汕、弓老伯、花信和埅云山的兄弟铁皮就向蝴蝶峡出发了。众人大概走出了半里路,没想到燕妮就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余汕关心燕妮说:“听说洗月泉凶险无比,你何必追来。”
听到这话,花信不乐意了,狠狠掐了余汕一把,忿忿地说:“你只关心她的安危,那我算什么?”
余汕一时语塞。
至蝴蝶峡山腰,众人因一路急赶,都有些疲惫,刚好前面有一个茶摊,就围成了一桌,一人叫了一碗茶。茶是普通的粗茶,但味道极佳,口感醇正。
余汕一口气就喝掉了大半碗。铁皮从包裹里掏出了面饼,一人一块充饥补充体力。余汕刚咬了一口面饼,铁皮就在桌底下踢了踢余汕,余汕顺着弓老伯的眼神,抬头就瞧见不远处来了一小队鬼子兵,举着友坂三八步枪,押着一批老百姓朝这边走过来。
众人立马警惕起来。卖茶的老板娘是个半老徐娘,也见到了鬼子兵,赶紧丢下手中的茶壶小声朝余汕他们说:“鬼子来了,大家都逃命吧。”
老板娘一撂下话头就跑掉了。
弓老伯小声说:“没想到小鬼子到处咬,连这神秘的蝴蝶峡也不放过,大家静观其变。”
鬼子兵并没有朝这边走来,而是在茶摊的不远处拐了个弯,朝另一条小路上了山。待鬼子兵走远了,弓老伯说:“咱们跟过去,瞧瞧鬼子兵到底要干些什么勾当。”
众人跟着鬼子兵,来到了一座山坳,就在一片树林躲藏了起来。鬼子兵一边押着老百姓,一边在一块平地上挖坑。弓老伯说:“这些散尽天良的小鬼子,他们把附近村庄的老百姓捉了起来,说他们是大东亚共荣圈的破坏者,要把他们都活埋了。”
余汕一惊说:“不行,这么美丽的地方,决不能让鬼子给玷污了,咱们不能让小鬼子为非作歹,为所欲为,残害咱们中国人。”
众人都愤愤举起了枪,连花信和燕妮也都像模像样地举起了手枪。
余汕点了点老百姓的人数,二十九人,再点了点鬼子的人数,五个在挖坑,八个举着步枪押着老百姓,总共十三人。
鬼子挖好坑,那八个举着步枪的鬼子兵就纷纷抬起脚把老百姓踢下坑去。老百姓手无寸铁,都面无表情,也不抗争,这分明是漠视鬼子的存在,视死如归,悲壮得令人心酸。
当最后一名老百姓被踢下坑的时候,余汕终于出手了,飞出一颗小石子,那鬼子兵就应声掉下了坑。其他鬼子警惕起来,纷纷转身查看,却又见不到什么动静,就以为那小鬼子是自己不小心掉下了坑的。
紧接着,又有一个小鬼子栽下了坑,再接着,又栽下一个。这下,一个小鬼子才意识到了什么,举起机枪朝树林里一阵扫射,见还是没什么动静,就停下扫射,莫名其妙地抓着自个的后脑勺,两道屁帘都被他抓歪了。
那鬼子兵正坠入云里雾里,脑袋上就多了个小黑洞,也一头栽进了坑里。这下子,小鬼子彻底紧张起来,因为他们根本摸不清眼前发生的是什么状况。
小鬼子只知道危险来自身后的这片树林,就举着枪小心翼翼地朝余汕等人藏身的地方走来。这正是余汕想要的效果,让小鬼子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其实也没靠多近,余汕就忍不住了,猛然腾空而起,小石子纷纷弹出,小鬼子纷纷倒下,弓老伯等人也都各开了枪,一人打死一个小鬼子,连燕妮也开枪打死了一个小鬼子。
十三个小鬼子瞬间就死翘翘了。
余汕见燕妮也学会了开枪,就十分赞赏地瞧着她。燕妮却一脸表情都没有,尽管她也打死了鬼子,但一点都不开心,还带着灰色情绪。
被踢进坑里的老百姓见小鬼子瞬间都死了,纷纷踩着小鬼子的尸体爬上了坑,一个老百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死在坑里的小鬼子喊:“小鬼子,你们也有今天啊,这就叫自掘坟墓。”
老百姓一走过来,就向余汕他们道谢,其中一位老伯说:“你们不仅救了我们的命,还让我们这些老百姓看到了希望,有你们这些抗日英雄,咱们国家有救了。”
老百姓把小鬼子尸体都丢进了坑里,小鬼子的挖的坑刚好就埋葬了他们自己,真是作茧自缚。埋好小鬼子,乡亲们并没有急着走的意思,都暗暗流泪,余汕这才顺着老伯的手看了看眼前的山坳,似乎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个坑,不远处还有好多个埋葬过活人的坑。
这些惨无人道的小鬼子,我余汕发誓,不把你们赶出中国,我……我就……大不了穿越回到21世纪的新中国呗。
余汕突然觉得发什么誓言都过于苍白,因为,抗战这段历史,太过沉重,沉重得令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