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矮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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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麦格尼·格罗特,这是我的弟弟们,多鲁姆和米尔德……”

桌子对面的矮人,用十根粗壮的手指,紧紧地握着碗口粗的带把酒杯,贪婪地咽下一口烈酒,仿佛得到满足般得深吸一口气,继续介绍着自己和兄弟:“……我们是禅达城里最好的手艺人。”

这是在一间叫做“奥利森林”的小酒馆里,一脱离险境,三个矮人囚犯就要求来喝一杯,路锡东心说咱们现在可是逃犯啊,不是应该赶快想办法躲藏么?

有心丢下他们不管,三个矮人倒是不离不弃地跟着,像是认准了自己是个冤大头一样,路锡东最终还是拗不过固执的矮人,被拉到了这个小酒馆当中。

进来的时候,路锡东他们还压低了兜帽,生怕被认出来,后来才发现,这里到处是醉醺醺的男性矮人,讲着粗鄙的荤段子,色眯眯地盯着女性矮人胸口裸露的肌肤想入非非,根本就没人注意他们。

真正有身份的矮人贵族,是基本不会来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的,这里有的,都是最底层的劳动者,此刻他们满脑子都是美酒和女人。

女性矮人穿梭在每张桌子当中,大多都比男性要矮小一下,不过身材都是同样的粗壮,与之匹配的丰硕胸部和厚实臀部,对于某些男性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路锡东小心地把目光收回来,重新放到眼前这三个厚脸皮的家伙身上,“最好的手艺人?是小偷么?”

按照前世记忆的印象,路锡东对于“手艺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以偷盗为生的行业,这也就不难解释这三个家伙,为什么会被关到监狱当中了。

哐~

桐木酒杯被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对面叫做麦格尼的矮人大哥,须发都绷直了,用他闷雷般的嗓子大叫:“我们是手艺人,不是小偷!”

看到周围的人都被视线转向这边,麦格尼的两个弟弟赶紧按住气愤异常的哥哥,米尔德还用手捂住麦格尼的嘴,生怕他再继续大喊大叫。

好不容易控制住失态的大哥,多鲁姆开始继续讲述他们格罗特三兄弟的故事。

矮人的爱好是制作与创造,他们生来就有某方面的工艺天赋,而且痴迷于此,格罗特兄弟也不例外。

老大麦格尼,精于皮革加工,是制作防具和裁剪衣物的好手,还能制作很多小工具;老二多鲁姆,长于矿石的勘探、开采和加工;老三米尔德,在实地测量、房屋设施建设上,堪称鬼才。

因此三兄弟在禅达城中都身居要职,格罗特家族深受矮人之王格伦的器重,却因此也招来了同僚的嫉妒。

禅达作为自由贸易都市,有很大一部分收入,是来自对外贸易,麦格尼身为生产大臣,负责其他王国对于防具的求购订单,于是那些嫉妒的人,便从此处下手。

故意克扣材料、收买工人、耽误工期,在各种常见但下三滥的手段下,麦格尼没有如期完成说好的订单,受到了其他王国的责难,最后还闹到矮人王那里。

麦格尼这家伙手艺是很精湛,但不知道是不是神都是公平的,当赐予你一样技能的时候,也会同时从你身上拿走点什么,麦格尼的性格存在缺陷。

脾气火爆易冲动,语言组织得颠三倒四,这就是麦格尼,于是在对手发难之际,麦格尼不仅没有自辩清楚,反而口出恶言,触怒了格伦王,被投入了监狱。

刚才路锡东一句“偷”,更是触动了他的神经,因为当时他们就是以“偷偷贩卖公家的材料”攻击憨直的麦格尼的,怎能不再次让他大发雷霆?

“非常抱歉,在下并不知情,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请您谅解。”路锡东低下头,向着麦格尼诚恳地道着歉,自己也曾被人冤枉过,他也了解那种委屈的心情,因此感到深深地愧疚。

好在麦格尼这种性格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还在瞪眼睛吹胡子,可是心里已经不那么介意了,他们兄弟还有事相求呢。

“那你们兄弟二人,是受这件事的牵连么?”看到气氛已经缓和,路锡东接着问多鲁姆。

“不是,当时我们虽然疑惑,但谁也没有证据证明大哥是清白的,王的旨意更是不可违抗的,我和米尔德只能忍耐,”多鲁姆黑色的眸子眨了眨,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谁知道对方并不会就此罢手。”

开采矿产也是矮人的经济支柱之一,其中包括可以打磨贩卖的宝石,和制作武器所必须的金属原矿,多鲁姆擅长的,恰好是禅达城最需要的这种能力。

谁知道几天后,他负责的矿洞,就发生了塌方的事故,不仅矿道被彻底掩埋了,还造成了人员的伤亡事故,矮人臣民们都很愤怒,请求格伦王严惩事故责任人,于是多鲁姆也进了班房。

“……”路锡东知道这种事故责任,是最难以界定的,多鲁姆肯定也是百口莫辩,但他还是问道:“真的是意外么?”

“当然不,我曾经到过事发现场,塌方的地段,有人为的破坏痕迹,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多鲁姆从破烂的衣衫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滑轮,上面满是划痕。

“这不就是证据么?”路锡东疑惑地问道。

“不错,可谁会相信我呢?大家都把这当成我脱罪的借口,王也确实需要一个平民愤的替罪羊,对方就是抓住这一点吧。”多鲁姆看起来有点感伤,把小滑轮扔在地上,似乎是已经放弃自证清白了。

明白世间之事,大多都是如此,路锡东只好转移话题,“那米尔德先生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其实老三,本来应该是最没有威胁的,可能是受我们哥俩的牵连吧。”多鲁姆摇了摇头,拉过米尔德:“老三不会说话。”

路锡东很震惊,没想到负责禅达城整修规划的矮人工程师,竟然是个哑巴,可见这家伙的能力有多强了。

“他们陷害老三的方法倒是简单了,巡城的警备队以搜捕盗贼为名,在他的住处搜出一包金币,然后找人指证老三受贿,”多鲁姆和麦格尼分别拍了拍米尔德的头,眼神里满是兄弟间的关爱,“我们兄弟俩不在,老三自己又解释不清,于是也被投入到我们所在的牢房里了。”

说到这里,矮人三兄弟的遭遇算是清楚明白了,路锡东正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见他们三个向自己凑了过来。

“大人,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多鲁姆三人满脸恳切。

“请说。”

“我们看到您带着哥布林一起行动,应该是有自己的领地。”矮人们很聪明,他们清楚哥布林是一种有固定居所的魔物,“能否让我们居住在那里,我们可以工作,缴纳地租。”

“当然可以,刚才我还在发愁,如何邀请各位呢。”

路锡东此行的目的,本就是寻找有本事的矮人工匠,刚才他还在犹豫要开出什么条件,才能邀请到格罗特三兄弟,此时对方主动提出,他便马上喜形于色,满口应承了下来,要知道以矮人们的性格,此时还玩弄心计,只怕会把事情搞糟。

三兄弟对视一眼,也都是满心欢喜,得罪了权贵,在这禅达已无容身之所,如今越狱而逃,更是落人口实,因此还不如远走他乡,另作打算,反正有手艺的人,到哪里都饿不死。

“大人,以后请多关照。”格罗特三兄弟举杯,一起向路锡东敬酒。

抿了一口小麦酿制的苦酒,感觉喉咙火辣辣得,路锡东可喝不惯这酒的苦涩味道,之所以强忍着没咳出来,是怕对方小瞧了自己。

作为对方的雇主,也得保持一定的威严啊,那边席尔瓦他们几个哥布林,已经因过度饮酒而醉倒了,被路过的矮人们嘲笑着而不自知。

“接下来,我们得研究一下,如何出城了吧?”路锡东稳住有点摇晃的身体,将身上仅有的七枚银币和三十二枚摆在桌子上,也不知道这顿酒以后,还能剩下几枚。

“大人放心,我们有办法。”多鲁姆皱皱巴巴的棕色面孔上,一丝神秘的微笑浮现,“先要去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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