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红日初升,少室山上霞光万丈,放眼望去,诸峰尽收眼底,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后山有一片菜地,十多人正在慢吞吞地收菜,没人监工,他们干得也是有气无力。
刘延的心脏呯呯地跳得厉害。
“主公,他们在那里!”孟坦兴奋地叫道,“老爷,叔伯们,我们来接你们来了!”
孟坦的大嗓门在群山之间滚动。
那群人一怔,纷纷向这边看来。
“老孟家的娃!”
“他们这打扮?”
“那是我儿子!我儿子,哈哈哈哈……”一个微胖的小老头突然原地跳了两跳,向这边跑过来,跑得太急,脚下一绊摔了个跟头,爬起来继续跑,“延儿……延儿……”
小老头紧紧抱住刘延,声音哽噎,“可见着你了,爹以为咱们爷俩再也见不着了。”说完竟然呜呜哭出声来。
这是个情感丰富的爹。
刘延的护卫队都是刘家庄本村的,和商队里的人大都认识,众人一窝蜂跑过来问长问短,有一名队员的老爹也在商队之中,两人抱头痛哭。
在这个乱世,被土匪劫了,生还的可能很小。山上人手少,又是秋收季节,他们被抓来收菜,这才多活了几日,但内心中觉得迟早是活不成了。
此刻突然见到本村的一群晚辈来到这里,真觉得是喜从天降,死而复生一般,又惊又喜。
刘延的父亲是商队的头儿,名叫刘忠。
刘延拍了拍老爹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别哭了,这不是都好好的嘛,那些贼人有没有虐待你们?匪首杜远已被孩儿杀了,他们的大寨也被咱们占了,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刘忠突然醒悟过来,把脸从儿子的肩膀上抬起来,怔怔地打量刘延,“延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们是怎么来的这里,你这装扮是……”
“老爷,主公当官了。”旁边的孟坦嘿嘿笑道,“皇帝下旨亲封的荡寇将军,这次是主公带着乡亲们特意来救你们的。”
“你带着乡亲们来救我们?”刘忠还是没有转过弯来,“贼人可是足有五百多,你能带几个乡亲过来。”
“我们带了三千。”刘延笑道。
“三千?怎么可能有三千人,开玩笑的吧。”刘忠绝对不信,刘家庄男女老幼全都过来也没有三千人。
“真的三千人,皇帝还赐封我们是荡寇军,刚刚我们在山下打败匪徒一万多人,厉害吧。”孟坦得意洋洋道,“皇帝还封我骑都尉了,少东家现在是我们的主公,荡寇将军,威风着呢!”
“三千?一万?哪儿来的那么多人?你们都当官了?延儿是将军?皇帝亲封的?你们没有骗我?”小老头满脑袋问号,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为好。
刘忠突然跪倒在地,对着那轮红日连连叩首:“老天保佑啊,我家延儿出息了,当将军了,我们家出贵人了,感谢老天保佑!”
磕头声咚咚作响。
刘延急忙把他扶起来。有些事需要慢慢解释,小老头外出跑商这一年,正是刘延穿越大变化的一年,很多意外还需要老爹慢慢接受。
众人边说边回到山顶大寨。
此刻大寨之中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曹操正在安排庆功宴。
山崖边,一棵古树下,刘延和刘忠面对面坐在一块大青石上。
刘忠的情绪仍然沉浸在欢喜之中,自己拉扯大的孩子本来平平无奇,突然被皇帝封为将军,当父母的哪个都会兴奋无比。
“爹,我……是你亲生的吗?”刘延突然问道。
“呃……这个……你都知道了?”刘忠犹豫了一下道。
“全村人都知道了。”刘延笑道,“我都这么大了,也该知道了。”
刘忠沉吟良久,叹了口气缓缓道:“是啊,是该知道了,但……现在还不是全部告诉你的时候。”
“村里人都说我是爹经商捡回来的,不是吗?还是这里边另有瘾情?”刘延问道,听老爹的语气,自己的身世并不像村里人知道的那样简单,“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刘忠看着刘延道,“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身世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爹只能说,你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刘延喃喃道,那个假爹的身份算贵不可言吗?“是大将军何进吗?”
“何进?哈哈哈哈。”刘忠笑了,“大将军确实位高权重,但还说不上贵,他们家是杀猪的出生,何以言贵?”
不是何进?能让曹操这等人如此恭敬的还有谁?
“是太尉曹嵩吗?”刘延问道。话已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
他之所以判断假爹是何进或者曹嵩,都是从曹操的表现引申出来的,可曹嵩明显不敢与十常侍对着干,假爹不是他。
“曹嵩当太尉了吗?”刘忠还是摇了摇头,“曹家宦官之后,何以言贵?”
他们都难以言贵,我又贵不可言,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假爹宫里有人,又不是何进、曹嵩,那还能是谁?该不会是扑街皇帝本人吧?
刘延摇了摇头,据他在演义中的有限知识,并没有听说过有皇子放到宫外养的。
他知道何皇后陷害王美人,所以刘协是放在她奶奶董太后那里养着的。放到宫外的……不过听各个版本的评书,倒是有提到汉帝刘宏有皇子早夭过,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发现自己进入一个误区,那就是在知道刘忠不是自己亲爹后,就不自觉地认为假爹是亲爹,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假爹依然是假爹,依然可能是何进或者其他什么人,而亲爹另有其人?一个有着尊贵身份的人?
何进、曹嵩只能算是有权,身份算不得尊贵,在这个士家统治的时代,尊贵都是看出生、看血统的。不是当大官了就尊贵,或者有钱了就尊贵。
“你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身世来了?”刘忠一脸纠结地问道。
“最近家里来了一个人,他说是我爹。”刘延说道。
其实严格说来,是自己先叫人家爹,人家应承下来,然后就走动开了,但这话没法和刘忠说。
“什么?他有没有说他是谁?”刘忠突然跳起来道。
刘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