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毓看着柳瑶呆呆的样子,不禁一笑,“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
柳瑶道:“若不知你说带我来吃饭,我竟不知这里竟然是吃饭的地方。真想不到天下还有这样灵秀之地,这哪里是专门裹腹的,分明是仙境啊!”
竹毓笑道:“是不是吃饭的地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竹毓说着,领着柳瑶走到一颗树前,柳瑶这才看到原来树下有台阶往上,可以直接通到上面的木屋。竹毓抬脚漫步而上,柳瑶随后跟上。
两人刚盘腿坐下,便有青衣小童过来上菜,竟也不问他们要吃什么?直接把菜端了上来。
柳瑶一一看去,竟然一个都没有见过,样样精致,光看着就已经饱了。就连盛菜的盘子都是琉璃制成,泛着点点光彩。
一直上到第五道菜,那些小童才不上了,最后一位小童留下一壶酒便散了下去。期间不曾多说一句话,几乎所有的小童都一个表情,全都一脸正色,不苟言笑。
柳瑶不解,望向竹毓,竹毓开口笑道:“在这里吃饭有一个规矩,不能开口讲话,等吃完了我再告诉你,带你去见见这里的主人。”
柳瑶点点头,吐了下舌头。低头看时,竟不知从哪里下口,怕自己一动,便破坏了它的美。并且旁边连吃饭的用具都没有。
柳瑶不解,又望向竹毓。后者也不说话,先伸手拿过旁边的酒壶,然后慢慢的将里面的酒一次倒入盘子里。
柳瑶看去,原来酒壶里的酒是做这个用的,心道:“我说为什么一个酒杯都没有呢,原来并不是让喝的。”
柳瑶心里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但碍于规矩,不好开口。
竹毓将酒倒在菜肴上,满屋子突然飘起一股香味。柳瑶说不出来是什么香,但让人闻之欲醉。然后在柳瑶的诧异中,竹毓轻轻扣了桌子三下。
柳瑶正疑惑间,但见桌子两头突然弹出一个匣子,里面分别有一托盘,托盘里放着真是吃饭用的餐具,应有尽有。
除了筷子,其余的柳瑶竟叫不出名字来,有十几样之多,或圆、或扁、或方、或尖……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竟熠熠生辉。
柳瑶见竹毓从其中拿起一个尖尖的餐具伸向盘子,挑了一点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柳瑶咽了咽口水,学着竹毓的样子将菜挑了放入口中,慢慢细嚼起来。
入口软香滑嫩,清凉甘甜,一口吃罢,竟还没有品完它的味道,不觉又挑了一块入口,然后便停不下来。
竹毓好笑的看着柳瑶,面前的菜肴不一会儿全被柳瑶给吃完了。
柳瑶吃罢见竹毓盯着她看,不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指着桌子上溜光的盘子,正准备说话。又见刚才退下去的小童复又上来,撤走了餐盘。放下两方小盅便离开了。
竹毓拿过小盅,饮了一小口含在嘴里。
柳瑶见状,以为又是什么吃的,也饮了一口含在嘴里,心下一震,“这是什么,竟然这么好喝。”想着不由一口咽下,正待要喝第二口,却见竹毓将刚才含在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这才知道这盅里的水是漱口用的,不免有些尴尬。
青衣小童见两人漱口完毕,不慌不忙的收拾完,然后又默默的退下。
竹毓这才开口道:“可吃好了?”
柳瑶道:“现在可以说话了么?”
竹毓嘴角一扬,被柳瑶的样子逗笑了,道:“当然可以。”
柳瑶这才拍拍胸脯同时松了一口气,“刚才紧张死我了,生怕做错了什么让他们嘲笑了去。”又道:“不过这里的饭菜确实是好吃。”
竹毓道:“你第一次来,可能有些不太习惯,以后就会慢慢适应的。”又道:“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不仅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天地的敬畏。”
“食不言寝不语”这些柳瑶还是知道的,想不到在这里竟然将它当成了规矩。真想见见这里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竹毓领着柳瑶出来,朝羊肠小道尽头的那栋楼阁行去,将到大厅,耳中便传来曼妙的笛声,宛转悠扬,清脆如溪水过石,盘旋纡回,叮咚有音。
此处应有诗,暂且作得一首《寒衣笛韵》来:
蓼汀石上三声雨,细声摇羽配寒衣。
天阙遥闻尘里笛,托腮静听虚阴霁。
醉里看花花两重,醒来拈笛笛犹袭。
香冷入席清寒色,相思梦里正寂寂。
柳瑶只道是南宫离的笛声,竹毓的琴声,是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却不想还有人的笛声能胜得过他们。只一点笛声已经让人无忧,何况一首曲子呢。
来到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做,只听这一首曲子就已经足够了,也不枉此生。
“余音绕梁三日”哪里及得上天上宫阙里的霁月仙子听了也醉了复醒来的妙。
一曲吹罢,柳瑶才道:“这人是谁?由他吹出来的笛声,竟然胜过子毓的琴声呢。”
竹毓悻然一笑:“这算的上什么?笛声不是他最拿手的,他最会的却也是琴。我的琴技就是师传与他。待会儿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正说着,里面传出了一道声音,“竹兄带了美人前来,何不入内一见。”
柳瑶正奇怪那人是如何得知自己过来的。被这样一位霁月风光的雅人称为“美人”柳瑶心里小小的窃喜了一下。
竹毓笑着回道:“几年不见,寒衣兄还是后背待人么?”
那人听了爽朗一笑:“那是多少年的事情了,难为竹兄还记得。”
柳瑶听的有些莫名其妙,跟着竹毓走进阁楼,以为竹毓要上楼去,不曾想并不是,只是在阁楼里借道然后转向西边角门,走了一箭之地,面前豁然开朗。
桃花树下,鹊桥石边,正立着一位青衣男子,一头墨发散披在身后,赤着脚踏在草地上,背对着二人。腰间插着一根通体莹白的玉笛,方才他所吹奏的应该就是它了吧。
好像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柳瑶先自呆了。
她搜遍了自己所学的词句,竟找不出一词一句一字来形容面前的男子。只觉的是天上的谪仙下凡,不应是尘世所出。
他叫寒衣!
恐怕在他眼里,世人竟都成了泥胎。
“这位就是竹兄口中的那位女子吧,果然与别个不同。”
柳瑶听寒衣如此说,双颊飞过一抹红晕,“小女子不才,堪堪配得上子毓。”
“姑娘谦虚了,我看竹兄才配不上你,不如你跟了我如何?”
柳瑶一愣,想不到寒衣竟如此大胆不羁,知道他说的是笑话,但也不免尴尬。
竹毓笑道:“寒衣兄这是要跟我抢女人么?不是我说,恐怕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女子能入得了寒衣兄的法眼吧。”
寒衣道:“怎么没有,眼前不就有一个?”
竹毓道:“寒衣兄说笑了。”
寒衣道:“好了,不跟你说了。”又道:“这次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竹毓道:“你猜?”
哈哈哈哈……
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即将下山。
“你不是想见见我住的地方么?我现在就带你去。”
柳瑶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道:“可是天快黑了,爹爹他们见不到我们会不会着急?”
竹毓道:“没关系,义父有很多事情要忙,哪里有空担心你。”又道:“等过了今晚,恐怕我们也没有时间像今天这般有闲情逸致了。”
柳瑶跟竹毓骑在一匹马上,把身子缩进竹毓怀里,听着他有韵律的心跳声。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寒衣的?”
竹毓道:“很早就认识了。“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那里除了那些青衣小童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柳瑶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竹毓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他从来没对我说过,他的身世,我识趣的没有问,不管他的身世如何,到底都是同性中人。”
柳瑶道:“子毓,难道你就不好奇么?”
竹毓一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人家不想说,我们也不好意思问。”
“若你喜欢,我们便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栋木屋,外面围着篱笆,旁边植几许翠竹,中间铺上鹅卵石。篱笆外面种两排蔷薇,我们春天赏花,夏天纳凉,秋天品菊,冬天卧雪可好?”
柳瑶见到竹毓的住处,脑中闪过他以前说过的话,眼前可不就是他说的情景么?
不仅如此,远处高山巍巍,近处河水叮当,已经*气,远处山顶却是皑皑白雪。群山围绕,绿竹夹道,四面悬崖峭壁,竟与外界隔离。
两人穿山而来,山洞的尽头便是这么一处地方。刚见过了寒衣的“世外桃源”又来到了,山外天山。
“子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柳瑶附身下看,下面云雾缭绕,山石嶙峋,如诗如画。再向上看,峰峦叠翠,高耸入云。
而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一块平坦的地方,而不远处就是一颗活了大概千年的大树,树根如虬龙一般在地上蜿蜒盘旋。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这里的,等事情一了,我们就在此处安居好不好?”
竹毓口中的事情当然是指复国。
竹毓与柳瑶到的时候正直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两人就坐在树下,依偎在一起,赏了一夜的月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