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逸为了救曲梦受伤,这边竹毓正与慕容启打的难解难分。听见曲梦的声音,虚晃了一招,退到两人身边,挡开落在曲梦身上的刀剑。
陶逸见曲梦问他,嘴边扬起一抹微笑,“因为我喜欢你,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曲梦道:“你忘了你是一个杀手,你说过杀手不该有感情。”
陶逸道:“我知道,一旦杀手有了感情,那便命不久矣。”
竹毓见陶逸受伤,又说出这番话来,对于他陷害柳瑶的事情也去了七分怨恨。
“我们先出去再说。”竹毓杀了几个前来送死的士兵,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不由也有些心急,“曲梦你扶着陶逸,我们冲出去。”
若是自己活着,柳瑶便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陶逸虽然背叛了自己,但几十年的情义不能不顾,若是再不救治,恐怕真的命不久矣。
“怡儿,对不起!”
曲梦见竹毓体力开始不支,忙扶起陶逸往后退。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退到了大街上,竹毓挥退几个士兵,急忙转身准备带着曲梦二人离开,不曾想就在此时耳边又传来喊杀声,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竹毓心下一惊,“莫不是这慕容启早就在周围埋伏了人?”
将将抬头看去,原来不是慕容启,眼前分明是金铭,带着一班人马将他们给包围。
“大胆贼子竟敢刺杀高阳王,来人,快给我拿下。”金铭眸子一寒又转向慕容启假笑道:“让王爷受惊了,臣救驾来迟,还祈王爷恕罪。”
高阳王一时摸不着头脑,脸上不动声色,只笑道:“金大人来的真是巧啊。”又道:“莫非金大人一早便知道高阳王府今晚会有贼人闯入,所以一早埋伏在此!”
为什么竹毓刚刚杀出来,金铭就带人赶到,慕容启又何尝不明白。
金铭呵呵一笑道:“岂敢岂敢,金铭也是刚得到消息便马上赶来了。”
慕容启冷哼一声,不再跟他废话,对竹毓道:“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否则刀剑无眼啊!”
竹毓见已方陷入包围之中,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一挺胸道:“我死不足以,但在我死之前,先让我见一见我们家少主。”
慕容启道:“好个多情多义的儿郎,就让你见一面又何妨,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慕容启一面遣人回府带人,一面又补充道:“忘了告诉你,你们的少主已经与我有了鱼水之欢,哈哈哈……恐怕以后我还得叫你一声竹兄……”
竹毓一听如遭五雷轰顶,站立不稳,怒火攻心,一口血喷出,眼前金星乱冒,身子摇摇欲坠,指着慕容启恨恨道:“你竟然欺辱怡儿,我要你偿命。”
竹毓说罢,挺剑就上,奈何胸口一痛,顿住脚步,又是一口血喷出,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五内具焚,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此时的竹毓仿佛来自九幽之地的罗刹,睁着猩红的眸子,张着血盆大口,全身被戾气笼罩,掀起的劲气鼓动着衣衫猎猎作响。
为这残冬的夜里又增加了几分寒意,府里府外的人身上具是一冷,灰蒙蒙的天空中竟然又下起雪来。只不过片刻的时间,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落雪。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竹毓浓重的呼吸以及雪花飞过耳边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刮起了寒风,几只寒鸦从栖身的树梢飞起,掠过茫茫黑夜。
时间仿佛定格了,谁也不肯挪动一下,任由大雪扑在自己身上。
直到一道声音打破寂静,“王爷,人带来了。”
声音穿透黑夜,镇落王府两旁指路明灯上面的雪花,直直的炸响在竹毓耳边。竹毓猛然抬头,飞扑到那人身边的女子身边,女子头发散乱,低垂着头颅,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慑慑发抖,裙摆上的一丝血迹跌入了竹毓的眼眸,疼惜的眼神一缩,不觉流下两行清泪。
一把将女子抱进怀里,“怡儿,对不起,我来晚了,子毓没能好好的保护你。”竹毓突感手足无措,除了将女子静静拥在怀里什么也不能做。
他顿感人力的渺小,叹老天的不公平,眼泪似溪水一般从眼眶里汩汩涌出。
此时竹毓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厉害。
竹毓正悲痛见,怀里的女子挣扎着从竹毓怀里抬起头来,细声细语,抽噎道:“小女子纵是受了千般委屈,有了公子这样的人疼我,就是即刻死了又何妨?”
竹毓一听,立马推开怀里的女子,撩开眼前的发丝再看,这哪里是柳瑶,分明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女子。
“你是谁?”
那女子一时被竹毓弄得不明所以,见竹毓盯着自己问,不觉尽显娇羞姿态:“公子抱着小女子哭了半晌,难道不认识我么?”
竹毓见眼前的人分明不是柳瑶,一时心里又惊又喜,又悲又怒。惊得是自己竟然把眼前的女子错认成竹风怡;喜的是怡儿可能还好好的活着;悲的是自己无能,费了一番周折还是没有找到柳瑶;怒的是慕容启竟然欺骗自己,拿别的女子冒充怡儿。
“慕容启,你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少主在哪里?”
慕容启听见二人的对话,早就知道面前的女子不是竹毓要找的人,不免心下起疑。见竹毓逼问,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反倒是一旁的金铭道:“竹公子,你看那人是谁?”
竹毓听问,扭头看时,只见黑暗中倾倾轧轧的驶过来一辆车,车上一个木头桩子,柳瑶正绑在上面,脸色惨白,昏迷不醒。
“怡儿!”
竹毓见了,立马飞身赶去,却在距离马车几步之外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要做什么?我不准你伤害她!”
夏婉清见竹毓发怒,把玩着手中的火把,瞧了一眼柳瑶脚下堆满浇了油的枯枝,得意的笑了笑,“我会不会伤害她,那要看你能否让我满意了。”
竹毓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都会答应你。”
“竹公子果然不愧是爽快人。”夏婉清说着从腰间拔出匕首扔到竹毓面前,“你不是很爱她么,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爱她?”
竹毓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朝左臂划去,一刀下去,深可见骨。
“这下你满意了吧。”
夏婉清看着竹毓的手臂上深深的血口,也惊住了,自己只是试探他,没想到他还真下得去手。
“枉怡儿多次救你性命,你竟然连番背叛她,你就不觉得心里有愧么?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哪怕你上次背叛了她,她仍旧将你当做姐妹,你这么做对得起她么?”
夏婉清听竹毓这么说,嘴角上扬,显出一抹嘲讽来,“谁稀罕她救,若不是认识你们,我能是现在这个下场么?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有家不能回。想我堂堂一位大小姐,竟然连一个低级的女婢都不如,整天被人呼来唤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能有今天就是报应。”
从来不曾寒心过的竹毓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落井下石。
怒气如火山将要报发,恨不得杀了夏婉清,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放了她?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放了她,同样身为女子,为什么她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关心她,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你说我会放了她么?”
夏婉清已经疯了,火把的光芒映着她狰狞的脸,似无常索命的厉鬼罗刹。
夏婉清狞笑着松开了手中的火把。
“住手!”
竹毓大吼一声,声音未落,人已经闪到了柳瑶面前。
但已经晚了,火把一接触到枯枝便迅速蔓延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已经将柳瑶包围在里面。
竹毓飞身欲救,却不想金铭会在此时偷袭,背后中了一掌,被打的吐血倒飞,一阵头晕耳鸣,眼前陷入一瞬间的黑暗。
隐隐约约听到曲梦喊了一声,听不清说的还是什么,空气中传来暗器破空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从曲梦那里发出的。
直到耳边传来叮的一声,曲梦发出的暗器被金铭打落,竹毓这才恢复清明。
见金铭再次飞身而上,竹毓展开骨扇,左右格挡,带着满身的杀气,袭向金铭。
金铭先前不过仗着夏婉清逼着竹毓伤了自己,后又偷袭成功,这才一开始占了上风,时间欲久欲觉得开始吃不消。
得空回头之际,瞥见慕容启正一动不动的站着看好戏,忙开口道:“王爷,这竹毓乃是找我们二人报仇来了,还望王爷能与我联手杀了他,以绝后患。”
慕容启听了不以为意,嘴角一勾,道:“金大人使得一手好计,连我都算在内,竹毓是来报仇的,难道你不是么?”
金铭一边慌乱的格挡,一面道:“王爷,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王爷着想,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中圈套,如今他体力不支,心已经大乱,招式不稳,此时不诛杀他更待何时?”金铭一面说着,额头已经急出了汗水。
竹毓打斗见眼看着柳瑶快支持不住,漫天的大雪也没能将火扑灭分毫,鼻子中已经隐隐约约闻到丝帛烧焦的味道。心里又如何不急,可每次当自己飞身去救的时候,金铭总是能在恰当的时机拦在自己面前,逼他后退。
竹毓见状,下了狠心要杀金铭,招招凌厉,每一击都是致命的。
金铭身上已经不下数百道伤口,心下同样焦急,“在这样下去非死不可。”想罢,眼珠一转,飞身后退,落到士兵身后。
大叫道:“放箭……快放箭……”
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如蝗虫一般朝竹毓飞去。
竹毓恐伤了身后的柳瑶一面击落箭雨,一面几个跳跃,绕开柳瑶的方向。
昏迷中的柳瑶感觉身上越来越热,头上汗如雨下,大火灼痛了皮肤。柳瑶身上一痛,婴宁一声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柳瑶看着半空中腾挪的竹毓,一声虚弱的喊声从口中发出:
“子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