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非你本意?”
沈毅却不想再听这老滑头说下去了,冷哼一声,便出言威胁:
“那侯世贵目无王法,敢在户部动武,实在狂妄至极!
我定要禀告尚书,莫说任命状,我要让他连主事也当不了!”
“员外郎!!”
话音刚落,仓库外就颠颠撞撞跑来一人,这人也是身着杂役服。
沈毅朝他一看,只见其气喘吁吁,且鼻青脸肿的模样,心中更是有气:
“没规没矩的东西!何事这般匆忙?”
一边说着,他是再也压不住心中怒气,抬起一脚就将这杂役踢翻在地。
杂役在地上滚了两滚,又重新爬将起来跑到他跟前说道:
“那侯主事刚至我处,非要交接任命书,我说办事人员不在,他便将我打了一顿,而后破门而入,直接将那任命书拍在了案上。
员外郎,小的平白无故受一顿打,您可得为小的做主啊!”
沈毅此时已是气得牙根痒痒,咧着个嘴从牙缝中吐出些话: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西陵蛮子莫不是想造反不成?!与我来!!”
沈毅此时已没空再去管黄瀚海,领着两个从属就快步朝度支司任命书交界处走去。
到了地头一看,只见房屋大门已破,空无一人的屋内桌案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张,其上还用砚台压着。
见得刺目,沈毅一回头,就冲跟来的黄瀚海吼道:
“你那亲戚是个疯子不成?!若是闹大,我看他怎么收场!”
正要让人去寻侯世贵所在,不想话音刚落,又有人来报:
“员外郎,不好了!那侯主事去了司中主堂,二话不说便开始办公了起来,大家伙拦都拦不住啊!”
这就开始办公了?
那侯世贵到底想做甚?
沈毅一时气急,大袖一甩,便带着人往主堂赶去。
此时主堂内,侯世贵正在案上聚精会神地核对一些账目,对于周围人的劝住却是充耳不闻。
“这……这侯主事怎这样!什么也不懂,如何能核对账目?”
“侯主事,你且给我退下!此处还不是你一新来的主事能插足的地
方。”
度支司那些上了年纪的官员见侯世贵开始工作,一个个跟见了杀父仇人也似。
将侯世贵团团围做一圈,气得老脸通红不说,又是捶胸又是顿足。
大有一股国将不国的架势。
倒是两三个年纪尚轻的官员只坐在一旁话也不说,看好戏也似。
度支部管朝中银钱账目,负责核对审计事。
新来之人,哪怕是主事,也得先学上几年,然后才能慢慢开始核对审计一些简单的账目。
可这侯主事倒好,一来就抢过几本账目开始核对了起来,旁人如何也却不住。
倒是将一旁的令吏与书令吏看得膛目结舌。
心想这就是那位新来的侯主事?惹了沈尚书那位?这脾性可真大呐。
侯世贵的传闻早在户部流传开了,所以这些度支部官员们就算再急,也只是站在一旁严声呵斥,并不敢上前动手。
终于,有一满头白发的关于终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侯世贵衣袖:
“孺子!给我滚开!”
不想侯世贵反手一捏,将这老头的手给扭了半圈。
他虽留了力,可这老头还是疼得直叫唤:
“孺子!!孺子!!”
侯世贵抬脚直接将他踹开,又继续看起账目来。
有了那老者的前车之鉴,剩下的度支司官员们是连谩骂都不敢了,只站在一旁试图用眼神杀死侯世贵。
直到沈毅带着人赶到,众人这才有了主心骨:
“西陵蛮子,且将屁股从那地挪开!那可不是你坐的地!”
“黄口孺子,粗鄙无理,果然是西陵那等蛮荒之地才能生得出的野人!”
“传闻其子父亲,那尚书大夫侯浦儒无才无德,是靠了做东阳郡主的面首才坐上了那尚书大夫的位置。
以前老夫还不信此等传言,如今观其子言行,哼哼!有其父必有其子呐!”
众人众说纷纭间,沈毅也带着人越众而出,见侯世贵还在那老神在在的审查账目,便开口喝道:
“侯世贵,你可知今日你犯下多少大罪?!”
沈毅开口,侯世贵终于有所回应。
只见他头也不抬,用手舔了
舔手指,继续翻阅账目,同时说道:
“员外郎若是觉得下官违背了律法,只管上京兆府告我就是。”
说完,他转头敲向沈毅,语气轻佻,继续说道:
“若是告不赢,还可让你那便宜姐夫进宫中告我御状,员外郎自便就是。”
“你……”
沈毅知道那京兆府有了之前的事,是万万不会因为这等小事招惹侯世贵。
至于告御状……这厮圣眷正隆,告他御状顶多罚俸一月罢了,又有何用?
沈毅一时气结,倒是侯世贵飞快将那本账目看完,顺手往桌上一丢:
“你们就是这么做账目的?”
而后面色一肃,沉声喝道:
“林令吏何在?!”
却是无人应他。
他扫了一眼堂中穿着令吏服的几人,最后看向一目光有所躲闪之人,抬手指他:
“你过来。”
这人正是侯世贵刚刚唤的那令吏林和。
见侯世贵唤自己,林和心下一惊,暗道莫不是这侯主事发现什么了?
不对啊,那本账目自己明明做得天衣无缝,而且要查阅完整本账目,至少也需数日光景。
这侯主事不过随意看了两眼,怎能看出其中纰漏?
林和壮着胆子,小心翼翼上前几步,拜道:
“主事有何吩咐?”
虽然上面早有交代,让不许搭理这侯主事。
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侯主事的事迹在京中穿得沸沸扬扬,那高衙内他说杀就杀,世子殿下更是说打就打,事后未见半点责罚。
这样的主,自己可惹不起。
“堂中可还有办公场所?”
侯世贵问道。
林和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被侯世贵晾在一边的沈毅。
心想,自己若是应了,估计在员外郎这边讨不了好,就算饭碗能保下来,日后也是处处穿小鞋的份儿。
可自己若是不应……
悄摸看了一眼身前的侯世贵,这货可是个狠角啊!
若是发起狠来,将自己打得残疾了,自己又得找谁叫冤去?
一边是饭碗,一边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