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平儿吃了一惊,这又是闹的那一出啊?
王熙凤没有心情跟她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吩咐道:“你把杜若找来,我走之后月隐楼和锦绣坊都托付给她了,我有事情要叮嘱她。”
“是。”
见王熙凤神色认真,平儿也不敢耽搁。
半个时辰后。
杜若就匆匆来了。
见了王熙凤,还没来得及见礼。
就听王熙凤道:“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你在经商方面的能力有目共睹,接下来,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想来在路上你平儿姐姐也跟你讲过了……”
“这两样东西你收着。”
王熙凤说着,将一个盒子和锦囊递了过去。
杜若打开盒子一瞧,里面是几锭黄金,折算下来至少三千多两银子。
不由得吃了一惊,“奶奶这是?”
王熙凤这一去,不知到了何时才能再回来,所以不得不早作打算。
“那三千多两银子是留给你做经营用的,到时候若是有了难关,你手里有银钱,也好周转。”
叮嘱了杜若,王熙凤又指着锦囊,“这里是我装着的地契和凭票,我走后,月隐楼和锦绣坊就全盘托付给你了。”
兹事体大,杜若一时之间不敢言语。
平儿也看得出如今气氛凝重,但她到底跟着王熙凤多年,有些心胸。
见状,劝杜若道:“奶奶既然这样说了,就说明奶奶信任你,你也莫要辜负了奶奶。”
杜若听到这里,连忙回神。
朝着王熙凤辑了一礼,“奶奶放心,我一定不会有负奶奶的嘱托。”
“好。”
把铺子里的事情安排完毕,王熙凤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放下了。
事出突然,她也来不及和黛玉等人一一告别。
只好写了封信,叮嘱杜若,让自己走后再送去红枫林给黛玉看。
杜若一一应下。
二人话别。
这个功夫,平儿也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王熙凤让她只带贴身的衣物和细软,旁的东西一律留下。
等到了天稍微泛起了些鱼肚白。
贾府众人还在熟睡中,王熙凤利用手中的玉牌,找到了永昌候府,托管家帮自己准备了车马和护卫,一路南下,回了金陵本家。
路上舟车劳顿,王熙凤心思却格外的平静。
京中的事情太复杂,她虽不知道自己何时惹上了八王爷,却也心知肚明,凭借自己一人之力,难以同八王爷抗衡。
唯有回了金陵,有王家的权势在,八王爷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至于贾琏……
她是真的累了,前世今生加起来,这个人,这段感情,她从未看透过。
若非他百般欺瞒自己,自己也断然做不出不告而别的事情来。
但现下两个人也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她不敢再相信贾琏,去赌贾琏所谓的真心了。
为了腹中胎儿打算,如今回金陵,是万全之策。
“夫人,我们行了一路了,是否歇息一下?”
管家问。
王熙凤挑开车帘一看,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了。
一行人天不亮就走,马不停蹄到现在,的确累坏了。
“那就歇息一会儿吧。”
得了王熙凤的令,众人这才就地生火造起饭来。
从京城到金陵的路不算远,往常三日就到了。
但如今王熙凤唯恐路上遭遇变故,一心赶路,众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到了第二日晌午,就能走到。
从京城一路出来,王熙凤在路上遇到不少流民。
众人身上是有带干粮的,王熙凤把能吃的东西,沿途分了不少给这些可怜的人。
金陵对比京城之地,要繁荣热闹不少。
越靠近金陵,颓废苦寒之气也逐渐减弱。
这里的流民虽也有,却不及京城外的惨状。
等车马到了金陵城外的时候,王熙凤已经褪下了在京城中穿着的大氅,转而换上了一袭春衫。
温度开始升高,外面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之景。
王熙凤一行人打金陵城中过。
斜倚在楼上的姑娘们,见了打头的几个侍卫面皮生的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等到一行人从楼底过时,有几个大胆的,用团扇遮着脸,将手里的绣囊和荷包扔了下来,正中侍卫的怀中。
“这……”
永昌候府的侍卫,都是军营中出身,何时见过这般胆大的示爱方式,各个闹了个脸红。
王熙凤心情也有了些许好转,见状打趣道:“我们金陵一带的民风自古大胆开放,这里的姑娘们若遇见喜欢的情郎了,当众示爱也是常有之事。”
这些日子以来,众人也都跟王熙凤混熟了。
听了这话,不免问道:“夫人当初也是这般示爱琏二爷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王熙凤脸上的笑意一敛。
过了会儿,只听她道:“我没有,当初……是他先追求我的。”
王家与贾家算得上世代交好,且王熙凤的姑母又是贾家的二夫人,因此年幼时,她时常去贾家做客。
那个时候,贾府里头的元春、贾琏都与她年岁相仿。
三人时常一起玩耍。
还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贾琏非要她做他的新娘,还要指着泥土捏的房子,说长大后要娶她。
再后来,王熙凤年纪渐长,十四五岁的年岁,生的花容月貌,又出身高贵,提亲的王孙公子都能踏破王家门槛了。
姑母想是为了避嫌,也不再接她去贾府玩了。
那个时候,她跟贾琏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只依稀记得贾府内,有个小时候的玩伴,生着一双妙目桃花眸,比个小姑娘还俊秀。
所以,贾家提亲的媒人登王家的门楣时,王熙凤还颇为意外。
但这桩婚事到底是大人们乐见其成的,二人交换了庚帖,合了八字……
贾府送来了贾琏的画像,王熙凤曾束在绣阁中看过,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容止上乘,一双桃花眼生的风流别致。
她早前还担心过,印象中这个玩伴比她更像个女孩子,又秀气,又斯文,唯恐自己嫁过去了,跟他做不成夫妻,反倒做了姐妹就不好了。
如今看了画像,心里有一股难言的喜悦,竟比偷吃了阿娘的蜂蜜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