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厉雪茂,小凤凰,白璎珞……”时任口齿清晰地念了一遍这些名字,然后抬眼看着紫竹和石墨心,清楚道,“你是紫竹,是根几万年的老竹子,教给了我七窍玲珑诀。你是石墨心,白金神剑的剑灵,剑灵世家的先祖。”
喜悦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紫竹和石墨心盯着时任良久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时任被紫竹和石墨心这样盯着,没有了先前的迷茫和陌生,而是笑了一下,缓缓道:“你们放心,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我是时任,是小白云宗内门比赛的第一名,是白云宗青木门皇甫构木的弟子。就为了帮助白璎珞隐瞒她已经再续灵根的事,引起了陆华封的不满,从而导致了白云宗首席大弟子风青云针对我,在思过崖上,将我打落万丈深渊。”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接着道:“然后,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灵气尽失,元丹失踪,身体受伤,现在蜷曲在意识中,还不知道怎么离开。”
“呵。呵。好得很。”时任的表情变得冷厉无比,皮笑肉不笑地道,“白云宗很好,风青云很好,陆华封也很好。”
紫竹和石墨心闻言,十分欣慰。
但是在时任冷厉、紫竹和石墨心欣慰过后,他们又开始面临全新的严峻问题,那就是时任现在虽然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情,然而他现在困在自己的意识中,还不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
如果意识和身体断了感知过久的话,那就再也不可能将两者连结起来了。
没有意识的身体就是一具躯壳,只能变成行尸走肉;没有身体的意识就是一道游魂,只能缥缈于天地之间,空虚得无所依托。
更何况,时任在思过崖上已经受了重伤,又从白云巅之上坠落万丈深渊,没有了灵气的保护,说不定现在时任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了。
可能对于时任和紫竹以及石墨心三人来说,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时任的本体是食人花,肉身不过是吞噬了活人以后幻化出来的形体。不过,正因为如此,时任必须要修复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自如地行走和修炼,以及报仇。
“现在该怎么办呢?”时任问紫竹和石墨心道。
紫竹和石墨心两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没有经验”四个字。
也就是说,紫竹和石墨心都有办法,可是这办法究竟有没有用,他们以前因为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没经验,没经验,所以不敢乱用办法。
而时任虽然是遇到了这个情况,但他仅有经验,而没有办法。
所以一时之间,三个人都蹲在这混沌中,一筹莫展。
每个人都恨不得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情况已经发生了,再假想那根本没用;但一直这样一筹莫展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后面的事情都没办法进行。
蹲了许久以后,还是时任做出了决定,紫竹和石墨心既然都有办法,那就把这些办法都试一遍!就不信没有一个办法行不通!
最坏结果,也就是永远困在这片意识的混沌中。
时任苦笑道:“大不了,我就一直陪着你们,到天荒地老。”
紫竹没好气道:“我才没有心情陪着你,也不想让你赔!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石墨心也道:“老夫还想再走遍整个苍云大陆呢,不想跟你这小子大眼瞪小眼。”
时任闻言摊手,无奈道:“所以,我们更应该把各种方法都试一下,死马当成活马医,以后大眼瞪小眼,总比现在大眼瞪小眼的好。”
既然再也没有别的良策,时任又这么坚持,紫竹和石墨心商量了一番,决定就依时任所言而行。
说是试一试,但在试一试之前,紫竹和石墨心还是各自思考了一番,把他们各自觉得最靠谱的方法拿出来对一下,取长补短。
紫竹的想法还是用刺激疗法。
石墨心的方法也是大同小异。
因为时任现在是元神在意识中,之前的失忆导致了他忘却自己的遭遇,所以切断了和身体的连结。要想再和身体有所联系,那就得刺激时任记起来身体上所遭受的痛苦。
痛苦的力量是强大的,强大到能让人记住遭遇的所有事情。
现在时任所面临的,就是要回忆在思过崖一战中承受的所有痛苦,用那种被失忆忘却掉的惨痛来刺激意识的清醒。
事不宜迟,时任马上就在紫竹和石墨心的描述中开始仔仔细细地去体验在思过崖上的一幕。
闭上双眼,时任的思绪落在了思过崖的事情上。
随着他意志力的集中,眼前的黑暗渐渐泛白,依稀出现了云雾的影像。
思过崖很高,是白云宗最高的地方,就在白云巅的巅峰,似乎离天很近,离地很远。
思过崖不大,三面环渊,往下看去,只能远远地看到脚下有云雾缭绕,给人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思过崖上聚集了不少人,都在围观思过崖一角的两个人决斗。
这两个人,一个一身青衣,一个一身白衣,都临风而站,相互对峙。
时任认真地看着思过崖上的这幅画面。他看到其中那个白衣的人是自己,而另一个浑身气质淡然舒适如垂柳的人……“风青云”这个名字冒了出来。
当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时任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怒火。
怒火蒸腾的瞬间,时任眼前的画面倏忽变了。
他看到自己双手紧握白金神剑一跃而起,对着手持金元盾的风青云凌空斩了下去。
白金神剑的金芒和金元盾的金辉相触碰相交汇,瞬间爆发出了万丈的光芒,笼罩在了整个思过崖。
而在这光芒万丈过后,时任看到了让他刻骨铭心的一幕。
那就是,随着万丈光芒消失的,还有风青云的身影。紧接着,风青云就在渐渐消散的光芒中蓦然变成了好几个,全方位无死角地对站在原地的他进行最后的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