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璎珞的命格是七杀星,乃是将星。将星有难,是需要正星紫薇拯救。
就在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两年后,厉雪茂在天极峰顶观看星象,看到紫微星北移位落白云宗,他出现在了剑灵世家,告诉石碧心,他可以医治白璎珞,交换条件就是,他得住到云唐山的山心里。为的是用云唐山的山脉地气滋润母腹珠,以待他孩子的元神到时候从白璎珞的灵源内取出时能够快速发育起来。
如是,一切计划都在有序进行,直到三年后,时任带着三尾火凤到白云宗报到,所有的细节都开始往预算好的结果那里汇拢。其中,包括时任在梧渊城与白璎珞相识,他们在白水山脉的经历,后来时任与白璎珞在白云宗重逢,及至后来时任因为三尾火凤而被白璎珞派出苗渊,都在厉雪茂的计算中。
终于,一切水到渠成以后,厉雪茂用母腹珠和虫人内丹融合以后放入白璎珞体内,有虫人内丹化解了蛊刀的桎梏,又用母腹珠取出了自己孩子的元神。
厉雪茂讲完,石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半晌,时任才盯着厉雪茂,半信半疑地问道:“那我在苗渊遇到的事情也是在你的预料中?”
厉雪茂点了点头,道:“汪洋东原先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因为被掌门的儿子构陷,差点死于非命,是我救了他,助他进入白云宗。三年前,我将剑齿虎衣交给他保管的。”
“……”时任震惊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加入青木门,成为汪洋东的师弟?”
“我不知道紫微星是指向谁,但我算出了汪洋东会成为紫微星的师兄,所以他加入了白云宗的哪个门,紫微星就会是哪个门的弟子。再观看皇甫构木的动向,就知道是你了。”厉雪茂坦诚道。所以才有了白璎珞在梧渊城和时任相遇的事。
时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从在小白云宗的内门比赛中,自己就已经被厉雪茂默默地看在眼里,至于后来独自上路,在梧渊城被白璎珞的随从烦扰这些事,一早就在厉雪茂的预料当中了。而这些事的发生最开始真的都十分自然,就像命运中的邂逅一样。
这才是最高明的神机妙算。
他看着厉雪茂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才讷讷地开口道:“那我在黑风山脉中的事,你也知道?”
厉雪茂平淡道:“原本往生慈航咒一直封印在天极峰中,被我强行打开以后,天极峰的阵法就挡不住了,所以泄露了不少在白水山脉中,被你遇到了。而正是因为往生慈航咒的泄露,才致使相邻的黑风山脉发生异变,促使了三尾火凤的孵化。你身具往生慈航咒,得到三尾火凤是注定的事。”
也就是说,正因为厉雪茂,所以才有了时任离开小白云宗之后的一系列机缘。而正因为时任有了这一系列机缘,厉雪茂所求之事才得以实现。
“那究竟是你帮了我,还是我帮了你呢?”时任陷入了迷惘中。
厉雪茂微微笑了一下,才道:“并没有你帮我,我帮你之说,这一切都是机缘所致。而我所做的,不过是顺势而为,把我想要的结果至于机缘巧合的过程下。时也,运也,其实都是你自己的命。”
时任听得恍然大悟。
而紫竹更是啧啧称奇,道:“这个厉雪茂倒是有大智慧之人。”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样的人,既也困于情爱当中,当真可惜。”
时任对紫竹的说法不以为然。他反倒觉得,厉雪茂之所以具有这样的大智慧,反倒就是因为在情爱中并没有迷失自己的本心,而是化情爱的力量让自己更大强大。
话已至此,时任总算明白厉雪茂为何两百年都没有去找九夜音霜。九夜音霜固然在凝望峰中时时期盼,孤独地等待着厉雪茂;而厉雪茂也同样孤独,一个人在两百年的时间里,费尽心血地保住他和九夜音霜的孩子。
可是,原本厉雪茂和九夜音霜可以不用面对这样的波折的。时任心里这样想着,口中不由自主就问了出来:“其实,要是当初你没有将阿音打落到飞来峰之下,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厉雪茂仰头看了看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又回转看时任,点头道:“你说得极是。但,没有一些必经之事,又能如何看清楚自己的本心?就如这夜明珠,放置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过就是平淡无奇的一颗珠子。只有经历了黑暗,才知道夜明珠竟然是如此的璀璨。”
时任一愣。
“世间万事发生,必然有发生的道理。”厉雪茂接着道,“我原本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全力以赴帮助她完成所想所梦之事,可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亦是违背了我的本心。我与阿音相爱,为何不好好在一起呢?但这都是在我回到故里之后,才明白的道理。亘古无常,如果生命中有那么一个人陪伴着,再漫长的寂寞就不会那么可怕了。”
时任深深地震撼了。一瞬间好像想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半晌,他才问:“如果时光倒流,你还会将阿音打落飞来峰,让她在凝望峰里孤独地等你两百年吗?”
“已经发生的事,永远不必后悔。”厉雪茂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是很平和淡然的语气,可时任就是听出了一种掷地有声,“阿音等了我两百年,我又何尝不是思念了她两百年。”
时任终于明白,爱之一事,永远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爱如明日,爱如皎月,爱如彩云,爱如狂潮,爱如世间万物——而在最开始的时候,相爱的人往往会被爱情绚丽的外表所蒙蔽,看不到它真实的面目。如同日升月落,云卷云舒,潮起潮落,爱也是时刻变化的。只有看透这些,爱才能鲜活,才能永恒。
想明白这些以后,时任突然在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