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时任突然反应过来,追问道:“那你现在是要带我去凝望峰?”
“当然。蛇女族族长下的命令,任何一个蛇女族的人都不会不从。”九夜希雅理所当然道。
“虫人……不也在凝望峰吗?”时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月光下,九夜希雅点了点头,道:“没错。虫人就在凝望峰,你进去以后若是能够制伏虫人,那就随便带走。”
“可虫人不是很重要吗?”
“对我们蛇女族不重要。”
时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九夜希雅所说,它们蛇女族对虫人根本不看重,只有孱弱而毫无特长的半兽人族才会重视和依仗虫人的厉害。毕竟,蛇女族的渊源几乎可以和兽族都相提并论。
时任撇了撇嘴,又是一个上古老族。
但他对蛇女族的历史不感兴趣,他就是感觉自己现在恍然若梦,竟然就这样地进入了苗渊,而且还将就这样进入凝望峰?就这样毫发无伤地一路到了苗渊腹地凝望峰?
简直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但梦醒过来,他依然还是站在苗渊,站在孤雪千峰之中。
而且很快就要到凝望峰了。
“你带我去凝望峰,是为了见你的九夜姑姑?”时任问头也不回往前一直走的九夜希雅。
“当然。”九夜希雅道,“你想要得到虫人,少不得我九夜姑姑的帮忙。”
“为什么?”
“见了就知道了。”
进了孤雪千峰的范围内,时任又闻到了先前在客栈房间里闻到过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这次在旷野中,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那气味是从九夜希雅的身上传出来的。
“你……”时任忍不住问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道。
“你是说这气味?”九夜希雅善窥人心的本事简直比一直寄住在时任脑海中的紫竹还厉害,“这是我们蛇女族的身份标识。别的半兽人族闻到了这气味,就知道是我在通过了。”
时任这才发现,他们在孤雪千峰中走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一个半兽人。而《异物志》上记载的明明就是说半兽人族性喜在黑夜中出没。原来是九夜希雅的蛇女族身份标识气味在开道。
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时任跟随九夜希雅来到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丘之前。
“怎么不走了?要翻过这座山丘吗?”时任见九夜希雅站在这小山丘之前不再往前走了,便问道。
“时任。”九夜希雅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时任也停下来,扭头看九夜希雅。
九夜希雅看了时任半晌,才缓缓说了一番话。
苗渊确实有人族不得入内的规定,尤其是在厉雪茂背叛九夜音霜之后,但凡人族进入苗渊,都得一死,即使不能当场杀死,也会被追杀和诅咒纠缠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但同样是因为九夜音霜的祭司和蛇女族族长之命,蛇女族的族人都可以带回拥有剑齿虎衣的人族进入苗渊。不过,即使如此,蛇女族的族人也得为此而承担一个来自半兽人族的惩罚。
“需要我帮你受罚吗?”时任听明白了,于是问道。他觉得与其帮九夜希雅受罚,也总比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能走到孤雪千峰要好很多很多。
“不,我不需要你帮我受罚。”九夜希雅摇了摇头,眼神在面前的小山丘前转了转,又回到时任的脸上,坚定道,“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九夜姑姑,请她解除了我们蛇女全族的诅咒。”
“什么诅咒?”时任好奇道。
“你见到了她了,把我的请求告诉她,她自然会知道的。”九夜希雅道。
时任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一点都不算过分,于是便一口答应下来,然后问道:“那你快带我去凝望峰吧。”
“这就是凝望峰。”九夜希雅的表情凝重,站在这小山丘之前,一动不动,双手合十,面对着这小山丘,肃穆庄重。
时任:“……”
现在他相信紫竹的话了,苗渊的一切都太过于神秘了,孤雪千峰不是一座山峰,而是大大小小上百座山峰组成的;葬骨岭不仅仅是葬地,还是一座迷阵;凝望峰不是一座山峰,而只是一座山丘;半兽人族不似外界传闻一般生人勿近,而是随意率性。
时任向开口问九夜希雅什么话,可是看她那庄严的样子,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就学她的样子,双手合十站在凝望峰前,肃穆不言。
月亮已经偏西了,斜斜地洒下月光,将时任和九夜希雅的身影映照在他们的身前,正正落在了山丘前的一道几乎看不出原先样子的痕迹上。
淡淡的荧光渐渐汇聚在这看不出原先样子的痕迹上,越来越亮。从痕迹中慢慢升起一道旋转着的光圈,光圈中还淡蓝色的符咒在游动。
时任看着这光圈十分眼熟,等到光圈成型,矗立在他和九夜希雅的面前,他才恍然大悟,在小白云宗的静心湖底,他也见过类似的光圈,那是秘境的入口。
莫非,真正的凝望峰也是一个秘境?
而秘境之主就是九夜希雅的姑姑九夜音霜。
光圈成型,浮在时任和九夜希雅的面前。光圈里的符咒一阵乱动,最后组成了排列整齐的五行。接着,光圈从中裂开,荧荧蓝光从裂缝中散发出来。
“进去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九夜希雅放下合十的双手,转身对时任道,“里面就是真正的凝望峰。”
“你不进去吗?”时任下意识地问道。
九夜希雅摇了摇头,淡然道:“九夜姑姑只见穿着剑齿虎衣的人。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时任向九夜希雅点了点头,就走进了光圈的裂缝中,没入了那一片荧荧蓝光里。
待他走入以后,光圈又再度合上,慢慢沉入了那一道几乎看不见原先样子的痕迹里。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九夜希雅在原地站了半晌,伸手在那痕迹上方挥了挥,抹去了所有痕迹以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