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连我都不认识吗?我来找我大师兄柳怀言。”
清碧因为在父亲张先影的丧期,穿的是一身碧翠的素服。但她手中拿着长剑,依旧是在青冧门那般嚣张跋扈的姿态,乘着将军府的马车,来到王城外柳怀言单独僻出来长居的院子里来。
“可是清碧姑娘,柳都统特意交代,除了唐门人可来此处,其他人不得随意进出。”一位年纪在二十出头的侍卫说道。
“什么?!”张清碧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大师兄如今已经先一步防患起来,甚至连自己都不能入内,只允许唐门人进出。
“还请张姑娘稍微等我们通报,再进去吧。”
张清碧知道恐怕自己的师兄这个时候不会见自己,毕竟凭师兄的手段,早就知道了是自己将纪堡主请到青冧门来,又借纪堡主的手让她和唐锦心分离。
这一二年,张清碧觉得她自己在与唐锦心的对弈中得到了许多教训。自己的莽撞非但没有让师兄对自己更加亲昵,反而将师兄一步步更偏向唐锦心这个妖女。
在总结了所有的因果后,张清碧觉得自己以后做事需要长进些了,不能如之前莽撞,要懂得事缓则圆,步步为营。
如今唐锦心已经住在师兄单独僻出来的院子里,这也是她花了好久才查到的消息。
既然师兄将这个妖女藏得如此深,定然目前是防备自己的,若是贸然闯进去,自己又是费力不讨好,反而让柳怀言加深防备。
好在一起长大了这些年,张清碧知道,师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他的师傅也就是自己的父亲,是敬重有加,言听计从。
于是张清碧拿自己过身的父亲作为借口,见柳怀言一面,根据柳怀言的反应来做接下来的应对。
“且慢,这位师兄,刚才是我赶路急躁了些,说话有些蛮横。请你去告诉我大师兄,我来此处,只是为了我父亲张先影之事,其他的不会多谈。”
那侍卫转身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马上向院中走去。
正背着失明的唐锦心闻一株花开得正好的寻常山茶花的柳怀言,将锦心慢慢放在旁边的竹藤椅上。
“锦心,你在此处不要动,有事叫旁边的江别山,我只一会儿便回来。”
离开前,柳怀言给锦心摘了一只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在手中把玩。
“安心去,我就躺在此处晒太阳,等你回来,此外哪里也不会去的。”锦心闻着白色的山茶花,温柔的说。
在正堂屋里,方才进这院中对着侍卫还趾高气昂的张清碧,这会儿眼中带泪,自己一个人在堂前一直哭着。
柳怀言并不是无动于衷,叫侍婢给师妹倒了茶,也让堂前的侍卫,去把青帝赏赐给自己的黄金,其中拿出五千两来,搬去给师妹如今依旧居住的青冧门去,以后提供师妹使用。
清碧一直哭着不讲话,柳怀言想到今日风有些大,锦心不能在院子中待太久,便自己开口先说话。
“师妹,师傅虽然遗憾去了,但除了亡去的四师弟,和跟着师傅去了了十七师弟,十九师弟们,青冧门还有十多位师兄弟可以继续照顾你。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这些师兄弟们依旧是你的依靠。这些金子,你好好拿着,你今生的用度,这些金子也足够了。若是将来有事不够,你遣十一或十五师弟过来在师兄处拿就是。”
张清碧依旧捏着帕子,假装伤伤心心的哭着。
“我这院子偏远,蛇虫鼠蚁猛兽多,还请师妹不要常来,以免在途中受伤。若是有事,可以请各位师兄弟带话,师兄接信一定会安排人手迁去帮忙。”
柳怀言说完此话,已经打算往后院走。
张清碧听闻自己师兄话中的意思决绝的意思,本来只是假哭想获得柳怀言安抚的她,这会儿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于是不得不停止哭泣,对柳怀言说:“师兄,父亲去了,我怎么能一个人还居住在青冧门那伤心地?我看师兄这小院,偏僻清幽,可否容师妹居住一段时日,以度过父亲去了这些伤心时日。”
“师妹若不想再居住在青冧门,喜欢偏僻清幽之地,我会安排师弟们帮你在王城京畿附近,重新寻一处山水环抱的府邸。”
柳怀言表情严肃,倒不像跟自己师妹说话,而是像在跟他国谈判,不退让一寸的模样。
“在师弟们寻到那处府邸之前,那我就暂时居住在师兄的府中罢。方才我进门,看见这院子的门匾上空空如也,还未取名字,不如我们给它取名“清院”可好?”
“师妹,在寻到合适的府邸之前,你还是暂时居住在青冧门比较方便,师兄这处没办法再多容下任何一个人。这院子自然会有更合适的名字,师妹就不必费心了。”柳怀言觉得自己依旧没有将自己跟清碧的丝线彻底斩断,于是继续说道:
“师妹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我过几日便会请求青帝,给你挑选一门门当户对,家中父母可以替师傅照顾你的婚事,望师妹今后的一生再无波澜,和乐美满的度过余生。”
柳怀言冷冷的说:“问水,送客!”
“师兄!”清碧想拉住柳怀言的袖子,正想说是因为唐锦心那妖女在此处蛊惑你的心,你才会如此冷漠决绝的对自己吧。
可一想到,若说出此话,岂不是逼师兄承认了唐锦心比自己重要的事实。
不能说,不能说。
张清碧提醒自己,我不能让师兄承认那妖女比自己重要。
柳怀言拂开清碧的手,已经准备离开客堂。
“那师妹这就回青冧门,还请师兄在父亲下月的冥诞那天,回青冧门与众师兄一起缅怀父亲。过了父亲的冥诞就是师兄的寿辰,还请师兄今年也照旧在青冧门和师弟们一起过吧!”
“自然!”柳怀言头也不回往院中走去。
耳边是寂静的鸟鸣,鼻中有清幽的山茶花香。
锦心的左手揉了揉已经能看见一大片光影,有模糊色彩的眼睛。
一团修长的影子走到自己身边,将有些滑落的绒毯重新给自己压在腰间。
“今日虽然阳光甚好,但锦心还是要将肚子和腰还有腿遮住啊。”
以前跟柳怀言在一起,只觉得他话少,有些木讷,如今这几日相处,倒觉得他越来越喜欢唠叨了。
每日都是他在自己耳边说:
“饭要再多吃些,再喝半碗汤吧。”
“被子要盖着肚子啊,脚怎么在外面啊?”
“这个被子是不是有些厚?”
“今天下雨了是不是被子薄了啊?”
“锦心你冷吗?下雨了,再穿一件吧!”
“太阳有点大,锦心你热不热?”
锦心喜欢他这么唠叨,每天都笑着附和他:
“柳兄,好冷啊!”
“柳兄,我饿了!”
“这会儿是有点热啊。”
……
虽然有时候,会让唐锦心想起在妖界藏风楼上被风吹,在冰窖寒冷的时光,正是想起这些时光,才让她紧紧抱着柳怀言一直不松手,柳怀言也一动不动的让她随时都抱着,直到她安心睡着。
柳怀言给锦心摇着竹藤椅说:“锦心,咱们这院子还没有取名字呢?你想给这院子取什么名字?”
“柳兄可有中意的名字?”
“我中意锦心取的任何一个名字。”
“柳兄是主人,理当柳兄取名字才是。”
“现在锦心也是主人,应该锦心取名。”
“锦青比较擅长这种取名的游戏。”
“心居。”柳怀言笑着说到。
“心居,吾心安居之地。”
“是吾心安居之地,也是心上人居住的地方,更是锦心居住的地方。”
柳怀言辅一说完,锦心就转身来伸出右手。柳怀言将自己的脑袋伸过去,他知道锦心要干嘛。
锦心亲了亲柳怀言的眉头。
起了一阵风,旁边开得正好的梨花,桃花,山茶花的花瓣全部迎风飞舞,大多飘到了锦心和柳怀言的身边去,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真香啊。”锦心说。
“你说的是我身上香,还是花香?”柳怀言去衔信心的唇霸道的问她。
“当然是花香啊!”
“花有我香吗?你再尝尝。”
“你的唇可真甜。”
“香不香?”
“香!你香!”锦心被亲得不能呼吸,为了赶紧呼口气,快速回答道。
那院子的名字还没刻在空空的木匾上,张清碧拿着长剑,站在院子门口,眼睛恨着那块做旧的空木匾,想着那不知被藏在院子何处的人。
“唐锦心,你这个妖女,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