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拉着蝶衣的手说,不是纳那信不爱她,是他心中种族的成见太深。蝶衣后来生育时又难产,恰好当时难产时还有凌清风的夫人。凌夫人生下了孩子,可孩子哭不出声来,没多久死了。蝶衣最后含着泪,拉着她说,好歹照顾这孩子。说完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生下了一个孱弱的女婴,自己一蹬脚,走了。她本来是要带着这个孩子走的。凌清风却坚持要把这孩子留下来,说他会好好照顾她,最后给她许配一个好人家的。她想着凌清风对蝶衣情谊不浅,也就答应了。于是,这孩子就成了凌家的二小姐凌初见。当年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绝对的秘密,先帝和纳那信都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凌清风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
岳都当时问母亲,这么多年了,纳那信就没说让初见认祖归宗吗。她叹道,幸亏是一个女孩子,要是男孩子,只怕活都活不下来,还说什么认祖归宗。纳那信能默许她带着自己的血统活下去,就已经不易了。
岳都低声说道:“初见……”
叶子连忙打断了他,笑道:“初次见面,兄长就带了这么大的礼,让叶子怎么受得起呢?”
岳都心里一凛,终于知道眼前的人为何看上去总是怪怪的了。眼前人言笑晏晏,倾国倾城,回眸百媚。可他直觉感到,她的骨子里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清冷,这份清冷从不曾在凌初见或者叶大夫身上出现过。也许外人看不出来,可他曾经那么近地靠近她的世界。他明白,她变了。恩恩怨怨,爱爱恨恨,经过两年的沉淀,化作了这一分清冷。有着这种清冷的人,骨子里的不是淡然也就是恰恰相反的决然。
“紫陌,你去看看御膳房送上的粥怎样,前几日的我都嫌太油腻了。”
紫陌答应了去了。叶子才轻轻一笑,说道:“多谢兄长了。”
岳都知道,她谢的是当年玉清宫的事,也答道;“都是小事儿,夫人多礼了。以后还是叫我哥哥吧。”叫兄长,在旁人看来是依了岳阁的辈分,是近了岳阁,却离岳都远了一分。叫哥哥,那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论起来,他们之间还是亲的很呢。
“说起来,陛下最信任的还是哥哥呢!”
叶子就是初见的事儿,岳阁的确是没有必要告诉他的,可岳阁说了。这是不拿他当外人。当年收了他家兵权时结下的心结,多少打开了一些。
岳都没有否认,微微点头
叶子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隔阂没那么容易消除,也只点头:“哥哥下了朝就赶了来,是有喜事儿吧?”
岳都掏出了两封大红的描金喜帖:“下月初六,还请赏光!”
“这个自然,陛下也会去的。哥哥也还没用早饭吧!过会儿,陛下来了,我们一起吃吧。吃完了再去昭秀宫送帖子也不迟。这会儿只怕皇后也没用饭呢。今日是初一,她那儿又有嫔妃们去请安,不得闲呢。”
“夫人不去么?”
“再说吧。听这声音,是陛下回来了。我们去吧!”
两人都没行君臣大礼,岳阁拉了叶子,在耳边说道:“朕在太极殿听到岳都来了,急得把两个郡守丢在那儿,可就来了。”
岳阁声音底气足,岳都在一边听了个一字不落,好奇道:“这又有可急的,难道我还能把人拐跑了?”
岳阁竖着食指,故作姿态地摇头晃脑:“不可说,不可说……”
叶子按下了岳阁的手,撇了撇嘴说:“陛下,你注意点形象,行不?”
岳阁这下又在叶子耳边低声说道:“朕还以为你得躺一天呢,看来,朕低估你了。”
这次岳都是真没听到,可他看见叶子脸上突然飞红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岳阁拉了岳都,上桌子吃了早饭。岳都就要去昭秀宫送帖子。岳阁也回到太极殿继续听那两个郡守述职。叶子等到头发干了,自己随意绾了起来,叫上紫陌,要去昭秀宫。
叶子一出华清宫,身后拖了一串。叶子蹙眉:以前在昭秀宫,也没有过这么大的排场啊。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要岳阁对她一心一意,岳阁干脆和她搬到一起,认认真真像平常人家夫妻一样过起了日子。华清宫里的这些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主子,不过岳阁的话他们自然要听,于是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由华清宫开拔往昭秀宫。
“哟,这是谁啊?我倒不认识了。”
迎面是一个妆容精致,按品穿着礼服的小美人儿,想来是在昭秀宫请安刚刚退下的。叶子闻到了一股冲天的醋味,淡淡笑道:“叶子,我叫叶子。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那女子本来也就是被叶子的排场气糊涂了,话刚刚出口就后悔了,又被岳阁身边的太监不阴不阳地看着,早就一身的不自在。见叶子还笑笑地没生气,讪讪地低了头,硬着脸皮,没说几句,也就走了。
等着那女子走了,叶子才低声吩咐道:“别为难她,她只是关心陛下。不然反教我心里不安了。”
叶子进了昭秀宫,里面鸦没鹊静的,叶子也就拦下了通报的人,悄悄地进来。原来杜后正训斥着几个三品太监,大概刚刚说完,那几个太监正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来的不巧了。叶子今天来,一是请安,二是道谢。来了晚了,还请娘娘海涵。”
杜后先是听见请安,连连说不必了不必了。又听见说道谢,心里忍不住翻酸水了。把自己的男人亲手送到别人的枕边,搁谁心里也不好受啊。
叶子坐了一会,见杜后这里也忙,也就辞了回来。
“她果真没生气?”
“没,夫人还说要是难为徐贵人,倒是教她心里不安了。”
叭地一声,岳阁手里的茶杯生生地被捏破了。
她——也太大度了?他宁愿她会生气,会争风吃醋,会不赢不罢休。
可她只是毫不在意在说:“她只是关心陛下。”
别的女人就在她的面前挑衅,她可以毫不在意。
原来……她不在意!她不在意,别的女人对他的“关心”。
也不在意……他!
他为这份感情付出了这么多,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可她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