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军。请冷静一下。我们不是来打架的。现在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曹顺阳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完全没听到白素心的话一样。他双手紧握着射日弓，拉满弓弦，双眼紧盯着妖蝠王双眼中间那块凸起的碧绿色鳞片。六支长度接近一米五、粗细接近成年男子手臂的白金色能量箭已然成型。锋锐的灵力波动如同尖刀，刺激着妖蝠王的神经。

“妖蝠王。”

白素心的声音很轻，很静，如同初冬里的细雪一般。狂风的怒号声突然变得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完全无法掩盖她的声音。先前还狂躁不安的上百只魔音妖蝠渐渐停止了*音波的发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妖蝠王那狭长的血红色双眼张大了几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人，还是兽，都是差不多的。谁都会因自己的亲属被害而悲痛。”

妖蝠王的气息变得平静了几分。

“我知道，跟你讲太多人类的道理没有用，甚至还可能起到反作用。但我想告诉你，我也曾经遭受过，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的痛苦。”

曹顺阳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吃惊的情绪。但他仍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注视着魔音妖蝠王那张巨大的嘴，以及那双狭长的血红色双眼，并将自身的灵力感知开启到最大，确保自己能注意到每一只魔音妖蝠的一举一动。

“那件事过去太久了，”白素心的语气很平常，就像是在说一件鸡毛蒜皮般的小事一样，“当然，对你来说，这样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妖蝠王的大嘴动了一下，两对巨大獠牙也跟着动了动。

“修炼邪术的邪恶灵师，不但是你们最痛恨的敌人，同样也是我们当中的败类。如果你说的全都是真的，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抓获那些邪恶灵师，并审判他们，甚至处决他们。我可以以冰雪之核的名义发誓。”

“嗡——”

一声细微的嗡鸣声响起。冰雪之核缓缓地透体而出，悬浮在白素心的头顶，发出柔和的蓝白色相间的光芒。数千米之内的雪花全都黯然失色。越来越多的雪片受到灵力的吸引和牵引，排列成螺旋状，围绕着她的身体缓缓转动。

“我不能代替所有人做决定。但我可以保证，我们每一个正直、善良的人类，都绝不能容忍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没有人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你们是受害者，我们自己同样也是受害者。”

“那如果你们抓不到凶手怎么办？”妖蝠王发出的声音仍然一点变化都没有。无论是曹顺阳，还是白素心，都完全无法从其中感知到它的情绪波动。或者说，它的情绪可能根本就没有出现波动。

“这一点，我无法向你做出承诺，”白素心的表情和声音仍然平淡如水，“你应该知道。无论是人，还是兽，任何生命体的力量都是有限的，都有力所不及的事。即使抓到了凶手，我们也不可能把他们交给你们处理。那是另一种形式的暴行。”

“哼！”

妖蝠王再次发出一声闷哼。数道音波从它的口腔中飞射而出，射向四面八方，将围绕着冰雪之核的雪花重新打乱。

“这么说来，你们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无理的条件，我们凭什么答应？”曹顺阳再次开口，语气坚硬如铁，“你们杀害我们的平民和普通士兵，难道不是更加残忍的暴行吗？”

“你找死！”

妖蝠王睁大血红色的双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空中的气流急剧震荡起来，如同海浪一般，向曹顺阳和白素心笼罩而去。六股巨大的青色漩涡凭空出现在它面前，化为六道比魔音森林中最粗壮的树干还要*得多的龙卷风柱，从六个方向攻向他们二人的身体。

六支能量箭同时从射日弓弦上飞射而出，同时命中龙卷风柱的中心。白金色的光芒四散飞溅。六道龙卷风柱同时破碎。

曹顺阳就势跃起，整个人向上方窜出十几米。他重新拉满弓弦，瞄准妖蝠王的头部，右手迅速地连续拨动弓弦八下。八支同样粗细的白金色能量箭一支接一支地飞射而出，飞向妖蝠王的头部。竟是八重连珠箭。

妖蝠王用力挥动双翼，后退数米。一圈深青色的圆环形灵力波动从它头部凸起的鳞片状疤痕上释放而出，护住它的头部。八支能量箭接连在它的头部爆炸，激起一片耀眼的白光。八只修为较强的魔音妖蝠从它的两侧飞起，双翼之上各夹带着两道青色光刃，从左右两边攻向曹顺阳。

白素心的右手发出晶莹的白光，如同太阳下的寒冰一般。她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从右侧挥到左侧，像是要抹去什么。上千片细小而轻盈的雪花突然变形，转化为坚硬的刺球状冰粒，从上、中、下三方砸向八只魔音妖蝠。只听一阵噼啪声，八只高速前冲的魔音妖蝠全都被砸退，有两只修为稍微弱一点的甚至被砸下了好几米。

妖蝠王张开大嘴，用它那黑漆漆的喉咙对准曹顺阳。巨大的青色环状音波从它的口中喷射而出，扩散成巨大的音波天网，并激起数片震荡波，将周围的气流冲得七扭八歪。

曹顺阳将射日弓往斜上方一挑，身体往后一倾，整个人变成倾斜状。一外一里双层防护罩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全都包裹住，就连他的双耳中都充满了一层气团状的防护层。五道纯金色的羽翼状箭矢飞射而出，随风扩大，仿佛五只飞鸟一般，在空中画出五道亮丽的轨迹，向音波天网中央钻去。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强大的反冲击力震得人兽双方同时后退。

金青二色混合的烟雾缓缓散去。几只魔音妖蝠从之前发生爆炸的地方坠落下来。它们当中有几只被炸得翅翼破碎，甚至残缺不全，也有几只身上缠上了一圈由冰元素凝结而成的白色丝线。

“你……你们……”妖蝠王发出的声音更加低沉，语气却更加急躁。

“妖蝠王，你现在明白了吧？”曹顺阳收回手中的射日弓，但声音仍然坚硬如铁，“我们不愿跟你动手，但也绝不害怕跟你动手。你应该知道，灵核是什么。你也应该知道，两颗灵核结合起来的威力有多大，是不是你和你的子民能承受的。你动动你那颗小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我们两个人，以及我们身后的一百多名精英灵师，用全力跟你拼命的话，到底谁会吃亏？”

身穿金黄色与雪白色军装的两支灵师战队缓缓飞来，围在曹顺阳和白素心身后。两支战队同时排成不同形状的战阵。金黄色战队排成了雁形战阵，而雪白色战队则排成了弧形战阵。上方的一朵乌云受到了雪白色灵师小队的灵力牵引，缓缓地漂浮到他们的头顶。越来越多的雪花围着他们转动。本来已经足够冷的气温再次下降了十几度。而金黄色战队那一边，则散发出耀眼的金黄色光芒。这光芒是轮盘状的，一阵又一阵的轮转，不断地刺激着魔音妖蝠们的视觉神经。

“妖蝠王，”白素心说，“也许你不一定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和坚岩国进行战争。我们不希望再跟你们引起冲突。但如果你们执意暴动下去，我们也不得不奉陪了。”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妖蝠王低吼道。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曹顺阳说，“你们立刻停止暴动。让所有的灵兽撤回森林以内。我们保证，不再伤害任何一只停止攻击我们的灵兽。我们也会去抓捕那些虐杀你的子民的邪恶灵师。”

“我们不希望跟你们敌对，”白素心淡淡地说，“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我那些战死的子民呢？难道就这么算了？”妖蝠王再次低吼。

“我们同样也有许多平民被杀，许多士兵战死。”曹顺阳冷冷地说。

“战争不可能没有伤亡。”白素心的声音同样冷了下来。

妖蝠王没有再说话，双眼重新眯起来，眼眶中的血红色变得浅了许多。空气的流动渐渐变慢，风的呼啸声一点比一点小。雪花越来越大，空气中的温度渐渐降低。几只修为较低的魔音妖蝠加快了扇动翅膀的频率。

“嗯？”

曹顺阳扭了一下头，往西北方向看了一眼。他看到，一排以褐红色为主、深褐色和其他杂色为辅的能量球正在向他们飞来，在他的眼眶中渐渐变大。

“什么？”

妖蝠王也挪了挪它那硕大的脑袋。它周围的气流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如同水面上的波浪一般。

“这是我们的援军，”白素心淡淡地说，“妖蝠王，你不要以为我们对付不了你们。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们已经把整个魔音森林所有的出口全都封锁住了。如果你们想要强行突破，就算成功了，也必然会付出代价。如果你坚持认为，力量可以决定一切，那我们就一定会拿出更强的力量。”

妖蝠王狭长的双眼闭了一下。一声类似于吞咽的声音从它的喉咙里传出来，听起来像是愤怒，又像是不甘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