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走过满目疮痍的前台，望着那破烂不堪的椭圆形大接待桌，想象着当年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钢弹和雪风默默跟随在后。雪风总是忍不住想去舔地上散落的骨头，而钢弹每次都抢先一步，用激光枪把骨头烧成黑渣。

“干得好，”玛丽安夸奖钢弹，“就是这样，不许它舔脏东西。它的口水已经够臭了。”

正是玛丽安给钢弹下了这个命令。对此艾虎也无可奈何。“我觉得，口臭也是雪风的战斗力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他试图替雪风争一点面子。

“哦？”玛丽安竖起眉毛，“要是哪天它把满是臭口水的烂肉骨头丢你睡袋里，看你是不是还这么说。”

“这个……它一定是喜欢你，才想和你分享食物。”

“我可不要那种又臭又脏的东西！你要都给你好了。”

“你这样对雪风，会伤害它的小心灵喔。”

玛丽安不屑地哼了一声：“没错，我就伤害它纯洁的小心灵了，怎么样吧？”

雪风发出悲伤的呜呜声。

就这样一路争吵着，大家穿过大厅，来到后面的电梯间。这是个非常壮观的扇形大房间，虽然挑高只有三米多，却比前面的大厅更宽阔。大约有一百多部高速电梯整齐排列在扇形的边缘上。可以想象当年它们来回吞吐客人的热闹场景。

眼下，高速电梯一部都不能动了。电力供应早就断绝，只有墙上的冷光保安灯还亮着青色的光。艾虎走向其中一部电梯，随手一推。腐朽得不行的钢索瞬间断裂。电梯轰隆隆地滑入漆黑深渊，搅起一阵陈腐恶浊的气息。

艾虎耳朵动了动：“小心，下面有东西被惊动了。”

“是疯狂了的生化士兵，”玛丽安很肯定地说，“它们吃任何东西都能生存，蟑螂都行，或者尸体。”她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不想再说下去。

“我们得小心点，”艾虎敲了敲电梯轨道，“似乎已经很不结实了……还有别的路吗？”

“去维修间，顺着检修用的梯子爬下去，没有别的路。”

检修梯设计得比较结实，但历经百多年的风化腐蚀，也锈得很厉害。幸好艾虎带了几百米速降绳。他在电梯房顶棚上找了根水泥横梁，拴紧绳索，打了个水手结。这速降绳看着只有小拇指粗细，其实是军用品，承受一辆大卡车的重量也毫无问题。他将全身重量都坠上去，狠命地扯了扯。绳索纹丝不动，套得很紧。

“不能太依赖检修梯，都把安全扣带拿出来，套好绳子。”

艾虎一声令下，玛丽安和格斯都熟练地掏出自己的安全扣，挂在速降绳上。

开始下降之前，艾虎丢了一根荧光棒下去。绿幽幽的光团盘旋着飞快缩小，最后只是一个小点。黑暗中响起几声嗷呜嗷呜的嚎叫，玛丽安极目下望，似乎看到狰狞的身影一闪而过。“你们俩，戴上夜视眼镜。”艾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急忙照办。

打头阵的当然是艾虎。在钢弹跟随下，他潇洒地拉着速降绳，一跃而下。沿途的确有不少潜伏在岩石缝里的生物。除了茫然徘徊近乎僵尸的生化士兵，最多的是老鼠。

嘭！军靴重重踏上破碎的水泥地，溅起一阵烟尘。艾虎举枪环顾四周，发现附近蹲着好几个生化士兵。它们双眼的瞳孔已经变成灰白，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常年在漆黑的地底，想必这些家伙的视力已经退化到零。而且智力似乎也大大退化了，除去捕食本能，看起来简直和白痴没什么两样。

不可否认，生化人的听觉和嗅觉极其敏锐。它们原本蹲着无所事事，被刚才的响动惊扰之后，突然直起身子，用力到处乱嗅。有一个最敏锐的已经朝艾虎的方向移动，手脚并用，像一头巨大漆黑的蜘蛛。艾虎想了想，把步枪放回背后，拔出淡金色大剑。

生化士兵爬一截，嗅几嗅，然后还要大吼几声。它那些一度蹲着无所事事的同伴也吼叫着应和，纷纷朝它爬过来。艾虎很有耐心地等着，直到确信对方已经踏入了自己一丈之内，才原地不动挥出一剑。这一斩没有丝毫声音，轻柔如棉。那生化士兵的脑袋突然掉下来，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被攻击。

没有打斗也没有遇敌时的嚎叫，其他几个生化士兵根本不知道前辈的遭遇，依然一个接一个爬过来。艾虎如法炮制，全部斩掉头颅。这时玛丽安和格斯才踏到地面。

“小心点，这些家伙完全无法沟通，只能杀死。它们行动非常敏捷，皮肤极其坚韧，要是被包围了，还真是麻烦事。另外，尽可能不要发出声音。它们对声音最敏感，其次是嗅觉。视力几乎等于没有，但似乎能感知到光。”

短短几秒的战斗里，艾虎已经多方面测试了这些生化士兵的能力。他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对手的弱点，然而玛丽安却听得一脸苦笑：开枪怎么可能没有声音呢？难道让我像你一样上去肉搏？戴着夜视眼镜虽然能看见它们，但优势不大。

雪风骑着格斯的脖子下来的。它跳到地面，抽了抽鼻子，兴奋地低低嗷呜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它猛然蹿出，两爪子就把一个生化士兵从地里刨了出来。那家伙不知道在睡觉还是干什么别的，懵懂着想要反抗。但它哪里快得过雪风。硕大的冰原狼一口下去，士兵后脖子就断了，半截身子歪在地上抽搐。

带条狼果然很有效！艾虎心头一美，觉得自己发明了新的战斗方式：雪风负责侦查，钢弹和我以及格斯负责火力支援，而玛丽安负责貌美如花——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玛丽安怀疑的眼神瞬间转过来。

“没有！没有！我们继续前进吧！”

电梯间下方是一条宏伟的石雕通道。高十米以上的石柱撑起岩壁。当时设计这条通道的人真有闲心，将石柱一律设计成神殿风格，带着繁华的浮雕装饰。人都死完了，设计再精美又有谁看呢？艾虎暗自摇头，穿过通道，终于看见了一扇坚厚的巨大铁门。

“卡列宁之门，”玛丽安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没想到有一天真能站在它前面。从我刚能听懂开始，爷爷就讲过它的故事给我听。”

“还是收起感动吧，”艾虎拍拍她肩膀，“准备战斗，更多小怪来了。”

仿佛意识到有人入侵一样，许多生化士兵站起来。从瓦砾堆里，从门廊的阴影中，从车辆或房屋的残骸上，它们摇摇晃晃地现身，啊啊地嚎叫着形成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