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一阵之后，艾虎决定还是带上芙蕾雅。无论如何，她知道的东西总该有些价值。在没有确定含金量到底如何之前，他不想滥用思维非常规手段总有风险，万一搞成了白痴，什么情报都弄不到。

离开温柔妈妈食品厂之前，他最后回望这幢建筑。也许把芙蕾雅留在这里，她的确活不过今天晚上。这建筑很古怪，不管走到那里，后脖子总是凉凉的，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夕阳的最后一道沉入天际之前，艾虎和芙蕾雅到达了督军府。

这是一幢很有历史的建筑，位于城市中央，几百年前曾经住过皇帝。只是踏入督军府前面的广场，就已经感觉气势逼人而来。空旷、辽阔，凭空将人压得矮了三尺，感觉自己如沧海一粟，十分渺小。督军府前的伟大领袖雕像，历经数百年沧桑依然健在，令人倍感亲切。

“你看，”艾虎指着伟大领袖高举的右手，“老人家几百年前就预料到，中华大地会有这么一场劫难。他伸出五个指头，表示这场对抗尸潮的战争要打五年……不、五十年。所以说，胜利已经不远了！我们只需要坚持到底，必然赢得最后的胜利！”

芙蕾雅冷冷地瞧着他：“从天水关建成开始算，这场仗已经打了起码七十年。要按别的标准算，那就更长。”

这话真够噎人。艾虎很不忿：你个女版州长，脑袋里都是肌肉的，也敢学别人吐槽么？他闷头往前走，绕过了领袖雕像，终于找到新的说法。

“你看！这背后还有三根指头呐！五加三就是八。伟大领袖那是前知五百年后能算错吗？对抗尸潮的战争要打八十年！八十年抗战，错不了地。”

芙蕾雅无力地耷拉下脑袋：“好吧，八十年就八十年，你说了算。”

两人一边扯皮，一边顺着伟大领袖雕像后面的台阶往上走。突然间，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来：“站住！不许再往前了！陌生人，你已经被两座重型机关炮塔锁定。现在慢慢地举起你的手，把步枪丢在地上。重复一遍，让我看见你的手！你有十秒钟时间照着我的话去做！不然就等着被打成筛子吧！”

为避免误会，艾虎随手把步枪丢在地上，高喊：“注意你的扳机！我是赤龙军指挥官、艾虎！我是来搭救黄老将军的！”

还以为督军府已经是个空壳了，没想到防守挺严密。等了几分钟，对面出来一队士兵，带队的赫然是个熟人——铁手近卫军“荣耀”营上尉连长，白万里。

“咦，是你啊，老白。”

“当然是我！”白万里冲艾虎竖起大拇指，“厉害，单枪匹马，就敢闯芙蓉城这个龙潭虎穴。你硬是厉害得很，我白万里必须给你写个服字！”说着他瞅见了站在后面的芙蕾雅，顿时眉毛就竖起来了，“下毒害我们黄老爷子的婆娘？”手一挥，“兄弟们，把那个女的给我拖过来，枪毙！”

“等等，”艾虎伸手一拦，“老白，你不要那么激动。她要是该死，我早就杀了，用得着刻意带到你面前来？”

“她不该死？”白万里激动得手指头乱颤，“当初内外封锁了消息，我不晓得老爷子为啥一天就起不来床，还以为他老人家是病。你不晓得，我们这些派出去找药的人，真是心都操碎了，脚都跑细了。还有贝副营，多好的一个人呐，就那么横死在红石镇！说到底，还不都是这个死婆娘造的孽？”

“但是现在你还真不能枪毙了她，”艾虎摁住白万里的枪口，“她有消息，能救黄老将军。”

这理由真是比铁还硬。白万里顿时没二话可说，吩咐那些兵都把枪收起来。

三人呈品字形走进督军府。艾虎和白万里一左一右夹着芙蕾雅，都怕她忽然跑了。其实纯属多心。这女人就算壮得不像话，双手都铐在一起，能跑到哪里去？

一路走来，艾虎惊讶地发现督军府的状况居然不算太差。士兵虽然不多，个个都十分精悍，也不像是饿肚子的模样。外墙守备得铁桶一样，角楼里架着两根大粗管子的机关炮，弹药堆得比人都高。看这模样，再坚守一个多月，外面那些怪物也未必能把督军府怎么样。

不过里面的人也冲不出去。经过外头院子的时候，艾虎注意到一辆装甲车正在紧急改装，给机关炮焊上护盾。这应该是唯一一辆完好的装甲车了。院子里其他带轮子的几乎都趴了窝，好些都被拆得只剩空架子。看情形，他们应该是准备着万一守不住的时候，开车奋力一搏，把黄杰等重要人物送走。

督军府的主楼门口堆满了沙袋，一群士兵架着机枪严阵以待。看白万里和艾虎把着肩膀热情地回来，那些士兵分明都松了一口气。“没事了！”白万里冲他们嚷嚷，“这是跟我最铁的兄弟，一起扛过枪，一起——”

眼看下面那句要顺溜出来，艾虎头皮都炸了。他大爷的，你满嘴跑火车不要紧，春丽妹子还开着旁听模式在频道里呐。他赶紧截住话头：“老白，现在情况怎么样？”

“情况啊，”白万里叹口气，“不是很好。刚才经过院子的时候，你估计也看见了吧。我们还有最后一辆能动的装甲车。准备等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把老爷子抬上车，拼一拼看能不能冲出城去。”

然而艾虎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听说黄二公子，”他斟酌着用词，“那个……情况不太好？”

白万里真正是个实诚的人，一点不避讳。“是啊，”他重重地叹一口气，“疯了……疯就疯了吧，还疯出毛病来了。现在我们都不敢碰他，把他锁在最里头的库房。那边房子结实，安全。你不知道，那些僵尸天天在外头挠墙，估计是想进来吃了他。我敢说，他在那帮子死人的眼里头，绝对比鸡腿还香喷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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