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火还在燃烧，无法扑灭。老辛越来越虚弱。他忽然说：“对了，艾虎，你的枪和盔甲……”

对，就是这个！艾虎狂点头。

“对不起，已经毁了。”

“发克！这怎么可能？老辛，你丫是不是在唬我？”

“没骗你，绿焰僵尸的毒液腐蚀性有多强，你应该知道……我让它去开保险柜，没想到那家伙没大脑。门是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一塌糊涂……”

“啊啊啊啊——”艾虎抓狂地大吼。

“……但你其实不需要它们……”老辛的话带着几分哲学家的睿智，“……本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在南风村，我一眼就看出你很有天分，是赤龙部队最需要的新血……总有一天，你会改变这废土……小子，别让我失望……”

慢慢地，老辛的头颅低垂下来。

两人站在山一般的遗体前，良久良久，寂静无声。“他应该得到一个葬礼，”艾虎忽然说，“和古烈将军一起。”

黄春丽点点头。“不能土葬，”她特别强调，“我无法忍受该死的虚灵再对他们的遗体做任何事情。”

“火葬好了，这样我们还可以把骨灰带回去。戒指里有几桶煤油，我来准备木柴。”

“火葬。”黄春丽表示同意。

按照传统，赤龙军有一套火葬死者的礼仪。然而事急从权，没法准备那么多仪式用品。艾虎伐了一些枯死的树。从里到外都干透了，浇上煤油一点就着。

望着熊熊燃烧的柴堆，黄春丽一脸肃穆：“他叫辛向前，在天水关之战中英勇牺牲，无愧于赤龙军的荣耀。他出生于石头城的一个商人家庭。父母死于暴乱。2268年，他接受赤龙军的征召，顺利通过入队考验。二十……”她心算了一下，“二十二年来，他一如既往，恪尽职守，忠诚于自己的入队誓言。他的勇敢与忠诚将载入赤龙军战史，永远铭记，永远流传。”

艾虎严肃地应和：“永远铭记，永远流传。”

两人默默地目送老辛和古烈的英灵远去。等火完全熄灭，才开始收集骨灰。看黄春丽哀伤的神情，艾虎有心活跃下气氛，又不敢随便开口。

“对了，有个问题，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问你……”春丽忽然开口。

问题！艾虎的耳朵“唿”一下就竖起来了。妹子想问啥？他忽然有种面临大考的赶脚。

“你刚才说什么州长？那是什么意思？”

“啊，那个？”艾虎懵逼了，没想到砍人时随便吼两声，也被春丽妹听去了。

黄春丽抿着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称呼吧？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那个、是一部小游戏里面来的。有一个自称州长的反派BOSS，每次要被打死的时候就说：‘我会回来的！’，唔，很无聊的垃圾游戏，好像是根据低成本小电影改编的。”

黄春丽点头赞同：“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挺无聊。”

“骨灰装好了，”艾虎把一个陶罐递给黄春丽，“来，古烈将军的给你。”

黑色的陶罐里装满细白的骨灰，暖暖的，还带着火焰的温度。经过刚才一番闲聊，笑容又回到黄春丽脸上。她捧起古烈的骨灰坛，轻柔地拭去上面点点灰尘。“回家吧，”她说，“我们回家。”

三天之后，艾虎和黄春丽回到红石镇。两人各捧一个黑色陶罐，里面是细白的骨灰。黄春丽坚持不让艾虎把骨灰收入戒指。“他们不应该和杂物堆在一起。”她这么说。

三宅茉莉蹦蹦跳跳地过来：“带什么好吃的了？咦，这是……”

艾虎举起骨灰坛：“古烈将军在此，还不下跪请安？”

“艾虎！”黄春丽一喝，“别开这种玩笑。”

直呼本名就表示春丽妹生气了，艾虎赶紧收敛。“泰必通那货怎么样了现在？”他借着询问三宅，岔开话题。

“泰必通？”三宅提到这人就开始吞吞吐吐，“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啊……”

“死了？”

“疯了。整天窝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幸好还知道吃饭是拿嘴吃，没硬往自个鼻子里灌。”

“走，去看看。”

泰必通这几年在红石镇拉够了仇恨，一朝落魄，待遇可想而知。艾虎刚一迈进关他的朝北小黑屋，差点没被那酸臭味给熏吐出来。这家伙倒是安之若素，窝在墙角低着头，不停地伸屈手指。

艾虎出声招呼：“喂，泰大少。”

泰必通充耳不闻。

然而这人的确是听见了。艾虎敏锐地观察到，泰必通刚才全身极细微地硬直了那么零点零几秒。能听见、也能理会，但故意掩饰自己的反应——结论很明显，这孙子在装疯。

“你老豆是怎么回事，去黄鹤城这么久，连个泡也不冒？”

泰必通继续玩手指。

艾虎有点生气了：“还他妈跟我装？你以为掐掐手指头就能算命了？至少先搞副墨镜来啊，外形专业一点OK？”

泰必通抬起头，直愣愣地瞪着艾虎：“他去黄鹤城了，去带兵，哈、哈、哈。”

这死硬态度耗掉了艾虎最后一点耐心。他过去摁住泰必通脑袋：“装、你继续装。以为爷拿你没招是吧？”说着掌心光芒一闪，思维阅读发动！

无数影像化为信息洪流涌来，艾虎筛选了些感兴趣的，主要是泰为民的下落。结果……出乎意料。

泰为民的结局，竟然是被他这位亲生儿子推进一间黑暗地下室。老头满面悲惨，瑟瑟发抖，但一句话也没说。厚重的铁门在泰为民面前合上，锁死，再也没打开过。对了，这门看起来有点眼熟……

艾虎想了一会，一拍大腿：可不就是扫荡金库时那间秘密仓库嘛！这么说，躺在仓库里的尸体原来就是泰为民？去黄鹤城搬救兵云云，纯粹就是泰必通在鬼话连篇。

“你还真能下得去手，”艾虎一脚把泰必通踹到墙上贴着，“把自家老头子关在地下室，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