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查探的是断崖。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山坡侧翼前进。总有些僵尸喜欢把自己埋在雪里。刚开始艾虎没经验，一脚下去突然看见雪窝里嗷一声冒出个脑袋，吓得他自己差点也嗷一声。
“你妹！”
几乎冻成冰雕的僵尸看着吓人，实际上战斗力约等于零。艾虎回过神来，一脚就把丫脑袋给踹飞。他反思了一下，觉得不能太托大。三维感知是个好技能，该用就用。
用上人体雷达之后，事情立刻简单许多。雪可以挡住视线，却挡不住艾虎的扫描。灵能感知轻松穿透半米多深的雪，把静静躺在下面装死的僵尸一具具勾勒出来。艾虎小心地绕开它们，领着黄春丽直奔目标。这些冰坨子要想干掉很轻松，但纯属浪费时间。接下来一通越沟过坎，半小时之后，两人终于爬上那道断崖。
现场踏勘了一圈，艾虎不得不承认当天那个狙击手真会选地方。这里居高临下，扼守山谷小路紧要处，左右视界十分宽阔。古烈的车队远远在路口一冒头，立刻就会被发现。从崖顶往下看，那条路基本不拐弯。只要不是太菜，计算射击提前量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里绝对死过人，”黄春丽拨弄着崖口上一堆乱柴，“好臭。”
那堆柴火大约占据了三分之二个崖顶。为了隐蔽潜伏折来这么多枯枝，还真是蛮拼的。艾虎审视着柴堆，以他敏锐的视觉，很快就注意到某些干树枝上有陈旧血痕。“有人在这打斗过，”他仔细地一一清理那些被折断的枯枝，继而发现了更多线索，“是偷袭，单方面的屠杀，目标瞬间就被制服了，没来得及挣扎。”
继续清理，疑团越来越大。枯枝显然被刻意移动过，似乎为了掩藏什么东西。下面盖着什么？他拨开枯枝，许多腐肉陆陆续续掉出来，气味那是不一般的芬芳。艾虎强忍恶臭继续干活，心中无比想念潜龙装甲那足以过滤任何异味的面罩式头盔。
枯枝移开之后，下面赫然露出两只毛羽纷乱的死秃鹫。现在腐烂肉块有解释了，显然是秃鹫的储备粮。秃鹫是臭名昭著的食腐动物，就算没死也臭得不行。现在死了，尸臭更是浓烈。有人会选择在秃鹫的巢附近埋伏？艾虎一度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有问题，但这附近的确看不到更好的狙击位置……
“小强，你怎么看？”黄春丽指着那两只死秃鹫的脖子。
“报告队长，我觉得这里面一定藏着个天大的秘密！”
黄春丽作势轻踢一脚：“陈年老梗就不要拿出来现了，我是说它们的脖子！”
艾虎低头仔细看了几秒：“被人折断的。”
三维感知显示：两头秃鹫的颈骨中段都变成了碎渣。这岂止是折断，根本就是捏碎。这么说针对的古烈夺命一枪的确是在这里射出的？力大无穷的狙击手嫌秃鹫碍事，咔嚓咔嚓先弄死了清静。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但艾虎很快又发现了更奇怪的问题。秃鹫的尸体只是个幌子。挪开一看，下面好些都是新土。他觉得蹊跷就开始挖。挖下去一尺多深之后，赫然冒出一只焦黑的人手！
“咦，有个死人。”
两人都见惯了尸体，也没觉得不适应。通常尸体都意味着线索，黄春丽甚至有些高兴：“快挖！”
艾虎负责刨坑。他力气大，三两下就挖出来了。这尸体显然被人放火烧过。也许是当天正好下雨，烧得半焦不焦的。脸和胸口都黑糊了，右胳膊却还算完好。
“他是个习惯用枪的人，”黄春丽仔细观察着死者尚未烧光的右手，“虎口和食指老茧很厚。”
艾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也许就是那个狙击手？”
这思路不错，顺着想下去很多疑点都能解释。两个人摸上断崖，干掉了秃鹫后潜伏；古烈的车队过来了，观察手开始指示风偏和提前量；狙击手瞄准古烈开火，一枪成功！当他正在幻想荣华富贵时，同伴却突下黑手……倒霉的狙击手死得糊里糊涂，死后还被火烧。或许怨念太深，或许油没带够，总之焚尸工作很不彻底。当时情势一定很仓促，下黑手者时间紧迫，只好匆匆刨个坑把他埋掉。就完美犯罪的标准而言这当然不及格，但其实也过得去了。有秃鹫尸体遮掩尸臭，有柴堆隐藏痕迹，谁能想到下面埋着个死人？
可惜这事遇上了艾虎和黄春丽。两人都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不弄他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
“他身上还有什么可以帮助辨识的吗？”艾虎看黄春丽仍在检视尸体，满怀希望地问了句，“刺青、伤疤、戒指、狗牌，什么都可以。如果知道了这人是谁，总有机会找出凶手。”
“没有，收拾尸体的人把一切都摘得很干净。其实我觉得他不该杀秃鹫，赶走就行了。这样甚至连尸体都不用埋，秃鹫回来自然会帮忙，真正的毁尸灭迹……等等，有了，”黄春丽把尸体颈骨附近的一小块皮捡起来，“你看这个，像不像刺青？”
碎皮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上面依稀能分辨出少许羽毛一样的黑色纹路，像翅膀又像火焰。
藏在艾虎脑海的虚灵知识库全力开动起来，几秒钟之后有了结论。“完整的刺青应该是这样的，”他摊开手，一枚青白色的纹章从虚空中呈现，淡淡地漂浮在掌心上方，“你看，黑色狮鹫的火焰之翼。”
黄春丽的纹章知识也很丰富，扫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暗影兄弟会，南方来的雇佣刺客。这帮人比黑暗森林还没底线，为了钱反水是常事，标准的人渣集团。”
艾虎挥挥手，纹章的光影随之散去：“一个暗影兄弟会的狙击手被雇佣到这里潜伏。等古烈将军的车队通过时，他以事先准备好的大威力步枪发起狙击，一枪打穿了动力装甲的要害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