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看着穿着暗红色官袍的裴博文急匆匆的进府,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
“师父?怎么了?事情不顺利?”
裴博文这才看到天璇,顺手把官帽递给他。
“去,把许知渊给我喊来!”
“是!”天璇很是疑惑,却也领命而去。
等许知渊紧赶慢赶的迈进文侯府大门时,已经过了快到正午时分了。
裴博文等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七星亭中,许知渊刚一走进。
“左荣昌被尊上下旨下了狱,择日问斩,左泰倒是什么惩罚也没受。”
这许知渊一愣,把自己叫过来就为了告诉自己这么个全城皆知的消息?
见许知渊不答话,裴博文抬头看向他,别有深意的开口道:
“许小兄弟想来对现下的状况很是满意吧?”
许知渊原本准备坐下的身形一顿,咧嘴一笑:
“那是当然,抓住了京畿府内奸我当然高兴,就是左泰在朝中地位崇高,这种事情居然都没能引来圣怒。”
“哦?”裴博文笑笑,轻轻抿了口茶。
“许小兄弟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说着,他语气加重,眼睛也紧紧盯着许知渊,“左荣昌的下场你应该很高兴看到吧?”
许知渊摆手摇头:“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裴博文放下茶杯,呵呵一笑:“听不明白?那我们不妨换个话题,比如,杜安此时在何处?”
许知渊心头一跳,口中却道:“杜安?不是被燕国暗网灭口了吗?您也看见了的,又何出此问呢?”
“不不不!”裴博文伸出手指,示意不是这样,“原本我也是觉得左家与暗网勾结的,但今早我在朝会之上看到左荣昌的表现和左泰的行为,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他说着,紧盯许知渊道:“我突然想起左荣昌前些日子和令尊起了冲突,而且结下了梁子,又想起那日抓捕子鼠时你给黑衣所用之易容术。”
“我突然意识到,那个被暗网四人拼尽全力也要救出去的杜安,会不会也是个冒牌货呢?”裴博文站起身续道。
许知渊喝了口茶,“文侯,您怎么越说越奇怪了,我都听不懂了。”
“许小兄弟,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咱们还是摆在明面上说说吧,怎么样?”
听了裴博文的这话,许知渊一笑,放下茶杯,看向裴博文,“文侯是如何发现的?”
“呵呵。”裴博文呵呵一笑,道:“疑点过多,或者我掌握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昨天一早你来见了子鼠,其实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想必其实就是给我提示吧?”
接着,裴博文伸手抚在腹部受伤的位置,开口道:“我可是因为你这个计划狠狠挨了一下!”
“文侯不怪我?我这可行为可不比出卖京畿府差多少了!”许知渊奇道。
裴博文再度坐下,开口道:“怪还是要怪的,毕竟我这伤可都是因为你,可我却想听听你这计划的具体情况,我很是好奇,究竟从哪里开始,我们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了呢?”
许知渊站起身,拱手致歉:“文侯,你们的伤我很抱歉,但这一步我必须要走,左荣昌已经在黑市中拍得升灵丹,若是日后他献给左泰换来其支持,现在我许知渊可能才是关在刑部大牢的那个人!”
“哦?这么说来,你只是为了自保?”
“正是!”
裴博文笑笑:“也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计划从何时开始的吧!”
许知渊再度拱手:“刚才我已经说了,在看到左荣昌拍到升灵丹时,我就知道这个计划刻不容缓,所以我这么努力想要抓住子鼠就是因为只有他才能完成我这个计划。”
“陷害左荣昌?在其家中放入多封通敌信件,且都做不得假,所以只能真的是暗网所发。”
“就是这样。”
裴博文失笑摇头:“所以你放走杜安,就是和子鼠所作之交易?用京畿府内鬼一命换杜安一命?”
“没错,我以子鼠此时最在乎的东西与其交换,此计必定成功!”
“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从我们眼皮底下带走杜安的?”
许知渊抬头,看向裴博文,道:“其实文侯已有答案,我昨日特意说正午要正厅议事,你们当时都以为我是为了抓内鬼,实际上我是为了引开天璇,玉衡不在,我只需要放了子鼠。”
说着,他撒开孤音扇,“其身上的隐匿法器便可避过所有人的感知,早早放走杜安,再作出一副刚刚救出杜安的样子,在所有人面前将其灭口,此计便成!”
闻言裴博文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头,“不对,子鼠何等狡猾之人,若是已经救出杜安,何必再继续与你之交易,许小兄弟,你还不够实诚!”
但没等许知渊回话,他接着道:“罢了罢了,可我还有一个疑问,请许小兄弟解答。”
“文侯请说!”
“那将我们引向左荣昌的令牌从何而来呢?这东西恐怕不能是伪造的吧?”
“凌姑娘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不然又如何看穿我的谋划呢?”
粥店内,许知渊一愣无奈,刚跟裴博文耍完嘴皮子,好不容易把六十岁老头给哄好了,又来一个帝师。
听了许知渊的话,凌语琴眨巴眨巴眼睛,“其实我并不知道许公子的具体计划。”
许知渊懵了,好家伙,那你上回说有个杀杜安的好机会是什么意思?
“那你上次?”许知渊伸手指了下凌语琴,“你诈我?”
凌语琴似乎耸了耸肩,摇头道:“倒也不是,我能猜到个大概,不过你那令牌究竟从何而来?”
“左荣昌曾在城西的烟柳巷子内策划一场埋伏,我与家父破局之后自左荣昌下属手中所得!”
“呵。”凌语琴一笑,“左荣昌到死也想不到,居然是自己所谋划之局,将自己推到了必死之境。”
“所以说。”许知渊嘿嘿一笑:“人在做,天在看!恶人终有恶报!”
凌语琴笑笑,没有说话。
而许知渊则是目光穿过凌语琴,看向粥店外。
江晃走过门外,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任务已完成!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你刚刚居然从文侯府平平安安的走了出来,放走杜安这样的罪名,裴博文肯放过你?”
许知渊回神,看向凌语琴,开口道:
“其实这么说来,这事还得感谢凌姑娘你才对,若不是你上次说要我杀了杜安,恐怕我现在已经被文侯一掌拍死了!”
凌语琴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凌姑娘可听过七日必死丹?”许知渊笑着答道。
“原来如此。”凌语琴嘴角微翘,可许知渊却是看不到这美人笑颜的一幕了。
许知渊拱手:“帝师之命,知渊也已完成,幸不辱命!”
见他这样,凌语琴笑意更甚,“许公子莫非忘了,你答应我的可不止一件事?”
“额,在下自然不会忘记。”许知渊真想抽以前的自己一嘴巴子,闲着没事和这个奇怪的女人扯上什么关系!
见他略带不愿,但又得带着男人说话不能不算数的憋屈脸色,凌语琴呵呵的笑出了声。
许知渊脸色更黑,丫的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了!
“小女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难道那左泰派人前去左荣昌府上取丹你也算到了吗?”
许知渊耸肩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左荣昌那厮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上交丹药。”
左钊去左荣昌府上取丹可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这一处将众人目光引到左泰身上。
左泰或许不会那么着急的摆脱嫌疑,以至于反戈一击左荣昌。
若是没有此事,或许他还会因为升灵丹之事,联合自己的势力群臣求个情都说不定,毕竟这个计划其实说不上缜密。
闻言,凌语琴点了点头,想想也是,若是连此事都算到了,怕不是真的神算子?
可正当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之时。
许知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粥店的小二快步走到凌语琴身边,稍稍俯身向凌语琴说着什么。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许知渊人都麻了!
我靠!你他喵的还真是凌语琴的眼线啊!离谱!
却见凌语琴听了汇报,目光落在许知渊身上,等小二离开之后,她才缓缓开口。
“尘埃落定,左荣昌于三日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