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壮观的宫城之内,金碧辉煌的太和殿立于数百级阶梯之上。
太和殿之内,陆恒还未到,但此时的场面却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原因无他,众臣可是都听说,裴博文要参加今早的朝会来着。
“这裴博文是怎么了?这么多年没上过朝,这回是为了什么呢?”
“还说呢,我听说啊,昨天他文侯府上发生了一场大战,差点把他家拆了,估计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吧。”
“可就这事也不至于他来上朝吧,这在场的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他就不怕这一上朝给自己竖敌无数!”
“嘘,慎言,文侯乃四朝重臣,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正当所有人都叽叽喳喳的交谈时,身着暗红色官袍的裴博文抬脚迈入殿中。
太和殿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只余下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裴博文面色和善,带着点笑容,对讨好自己的晚辈回以笑容,对认识的平辈人也是微微点头示意。
对他的这种表现,许多还担心其参政影响自己利益的人都松了一口。
看裴博文这样子,应该是没有要上朝参政拉帮结派的意思。
可想明白的这些人就更加疑惑了,既然不是来参政的,那裴博文莫名其妙突然来上朝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间,人群又骚动起来,交谈声此起彼伏。
而裴博文则穿过了长长的官员队列,走到了武官体系的最前方。
“文侯,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说话的是大将军百里翰,裴博文于武将队列的最前方站定。
回身看向百里翰,拱手道,“百里兄,我倒是没什么事,倒是你,最近怎么都没找我下棋来了?”
“害,你还说呢,下个棋每次下一半你就有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裴博文呵呵一笑,“那自然是真的有事,我还能骗百里兄你不成?”
“倒也是,倒也是。”百里翰笑笑,“可文侯您这是?”
不过怎么说,裴博文来上朝都算是一件大事了,即使是百里翰也很好奇原因。听了文问话,裴博文脸色稍沉,开口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来告个状而已!”
此话一出,百里翰愣了,告状?裴博文述职不都是自己入宫的吗?怎么这会还上朝来了,这是谁把裴博文给惹着了,居然连京畿府不参政的默契都不守了?
“文侯,在下卢晁,前些年刚升任大司马。”他在那边正想着呢,身边的卢晁对着裴博文行礼道。
虽然卢晁以未到不惑的年纪坐到了大司马确实个难得的人才。
但就这样,在四朝元老的裴博文面前还是不咋够看,自然是得恭恭敬敬的。
裴博文向卢晁点头示意,这个娃娃他可不熟,不熟的人,他可不想浪费嘴皮子!
这时候,刚才稍稍安静了一点的场面突然又骚动了起来!
这回是因为殿内又走进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正是现在走路还有点踉跄的左泰,虽然他没有捂着屁股。
但想来大理寺一顿板子是实打实打了的。
可众臣更加疑惑了,首先你伤没好,第二你现在来什么朝会?你现在被禁足啊大哥!
昨天早上你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的说想为君分忧,不能不来上朝的时候。
尊上那脸都黑了,美其名曰让你回家养伤,把你灰溜溜的赶出太和殿的事忘记了?
怎么今天又不要命的上朝来了?难不成真就仗着自己是尊上眼跟前的大红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但也有精明的,看了看站在前方的裴博文,又看了看一瘸一拐走进殿内的左泰。
都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出现一件奇怪的事不重要,但要是两件反常的事情一块出现,那就有点说法了!但他们也没时间细想了,因为陆恒到了。
“尊上驾到!”
殿上的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随后陆恒很是随意的从殿帘后走出,晃晃悠悠的坐到了龙椅上。
可等他一坐下,这抬眼就看了还在一瘸一拐往里走的左泰。
他眉头一竖,直接打断了百官跪拜行礼的前摇。
“左泰!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怎么又来了?”虽说语气不善,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今天陆恒估计是不会像昨天一样直接把左泰赶出去了。
左泰这才勉勉强强走过一半的路,听了陆恒的话,立马跪拜下来。“老臣不敢,老臣不敢,只是文侯说今日朝会之上有要事相商。”
他盈盈一拜,续道:“臣唯恐事关重大,这才带伤上朝想替尊上分忧啊!”这话说的语气恳切,抬头之后的脸色也极其真切。
不过陆恒却不管这些,当即道:“胡扯!文侯若有事,怎么来朝……”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转眼看到了立于下方的裴博文,他微微一愣。
“额,文侯?今天您怎么来上朝了?”陆恒的语气稍稍变弱,不想刚才那样想凸显其帝王威严了。
也是,或许陆恒小时候裴博文还抱过也说不定。
裴博文出列,手持班剑鞠身道:“确如左监所说,臣有本奏!”
陆恒微微眯眼,笑眯眯的道:“文侯若有事禀报,怎么不直接入宫来找我呢?又何必上朝来禀呢?”
虽然话说的好像很好听,但陆恒此时除了脸上那笑眯眯的脸色,却没有一处透露着善意的气息。
裴博文四朝元老归四朝元老,但对一个帝王来说,这种朝中重臣与老臣才是最有可能威胁统治的。
更别说裴博文还有强大的实力这一说了,可陆恒还得需要裴博文好好带着京畿府护卫离城,护卫皇都。
矛盾的心理在裴博文多年没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稍稍放下心来。
可今天裴博文居然说本要奏,真的来上朝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这裴博文真想参政不成?
“事关重大,臣不敢耽搁,昨晚收到消息,所以才早朝来禀!”
陆恒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听着不假,估计是真有什么大事来禀告。
“哦?还是件大事?好,待会我就听听文侯究竟有何事要奏!”
说完这句,陆恒便闭口不言,左泰此时倒是走到自己位置上了。他和华寿坤这回没站在比百官高一级的平台上,底下站着个裴博文。
在如此重要的权争时刻,谁闲着没事干去得罪裴博文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这时候,百官才齐齐跪拜,裴博文也鞠身行礼。“尊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恒微微一笑,“平身吧!”
众臣起身,这是陆恒每日非要走的流程,以往的帝王虽说也有此种规矩。
倒也没有规定每日必须来上这么一次,好像这样就能彰显其帝王威仪一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会继续进行,等到太监唱完这句。
裴博文才移步出列,“臣有本奏!”
“文侯请说!”陆恒笑笑,这表面的客气还是要有的!
“臣今日上朝,只为一件事,那便是状告秘书监左泰,涉嫌通敌叛国之罪!”
裴博文没把话说死,昨晚天璇三人的分析就已经很明显了,想靠这些钉死左泰恐怕很难。可他这话依旧在场中引发了轩然**。
“什么?左泰通敌叛国?真的假的?”
“左监通敌叛国?怎么可能,裴博文疯了吗?什么话也敢说?”
也有人煞有其事的看了眼华寿坤和裴博文二人。
“我说,该不会裴博文是被华寿坤请来的吧?”
这话声音很小,华寿坤听不到,但要是让他听到了,他只想说他要是真请的动裴博文就好了。
可裴博文的话不禁令他一喜,这两日左泰与华寿坤的权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因此事被罢免或调职的官员不计其数,可以说,就现在上朝的队列中。
除了站在前列的众位肱股之臣之外,后方的官员几乎每日都在变动,这是朝中势力的洗牌!
可裴博文今天这一出如此认真严肃,甚至还要亲自上朝禀告。
这让华寿坤心中怎能不开心,他当然知道裴博文不是他请来作戏站队的。
这么一想,裴博文手中岂不是真的有左泰通敌的证据!想到这个结论令他差点没在朝会上直接失态,一下高兴的蹦起来。
“什么?”陆恒猛的坐直身子,眼神看向站立都还颤颤巍巍的左泰身上,眼中满是疑惑。
裴博文再行礼,“想来尊上也该知道昨日我文侯府曾发生了一场大战!”
“嗯!”陆恒点头,但随后又问道:“可这与左泰有何关系?”
昨日文侯府发生大战,朝中但凡有点势力的都知道,可具体细节没人知道。
或许有些人可以探查到,但没人会因为好奇而触裴博文的霉头。
裴博文深深一鞠躬,都快成九十度了,开口道:“臣有罪!昨日一战,燕少师:杜安被暗网之人灭口了!”
你别说,这一出把陆恒都整懵了,看着底下深深鞠身的裴博文,他急忙开口道:
“文侯不必如此,你不是说那杜安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说吗?这有他或没他都是一样的。”
虽然这话是给裴博文好脸色,但众臣听了这话都是扯了扯嘴角。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方的皇帝,敌国国公之侄,近年来离国所擒唯一有所作用和地位的俘虏。
居然说有他没他都一样?就离谱!这是个帝王该说的话?
但众人也都没觉得裴博文失职或怎么样,因为不管众人有何种想法。
裴博文护卫离城多年这是实打实的,就是不感激他,但该有的尊重还是会有的。
就连左泰和华寿坤这种权利为上的人对裴博文都没话说,死了一个俘虏倒是真没人觉得他失职。
不过众臣就更加疑惑了,不是在说左泰通敌的事吗?怎么说到俘虏之死这事上去了?
连刚才忍不住想要直接开口反驳的左泰都愣了下,这话题跳转的也太快了吧?
这时候,陆恒将大家的疑问都问了出来:“不过,文侯,这与你所说左泰之事有何关联呢?”
裴博文站直身子,又向陆恒道:“我文侯府内阵法林立,杜安所在也极其隐秘,暗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知道,可人依旧被他们灭口了。”
裴博文看了眼站立一旁的左泰,续道:“臣觉得此事怪异,所以去探查了一番,却发现京畿府内,出了暗网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