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琰是个行动派,做事十分干脆利落。
次日,国学院就被布置好了。
偌大的国学院,合欢花树枝干壮硕、高大茂密,遮天蔽日。
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黄色的花,在枝叶间争相绽放,满园飘香,隔得远远的都能闻到。
从国学院进门,一路挂满字、画,还有各色宫灯。
瞧着,格外风雅。
破月天还未亮就去逛了一圈,回来时说:“听说,今夜各学堂、练武场都会有世家贵女坐镇。
届时,各人按照自己所长进行表演。
游览的人持花入国学院,喜欢哪位贵女的表演,就在她所在学堂或练武场里准备的花篮里掷花。
最后得花最多的前三位贵女,将被赏赐黄金千两,并被聘入国学院当一年的女夫子……”
进国学院当夫子,这是多大的殊荣呀?
多少人抢破头都进不来呢!
元杳好奇地问:“这次游园赏花,主要目的不是让谢执挑选心仪的王妃么?
若他执的花和别人一样,该如何区分?”
“不一样。”破月回道:“游园的人,会在国学院门口领一支玫瑰花,而誉王,会有别的花。”
“噢噢!”元杳恍然。
云潺系好腰带,淡淡道:“他拿什么花?”
破月冷冰冰地撇嘴:“谁知道呢。”
这时,残风补充道:“似乎是一盆兰草。”
兰草?
云潺暗自记下,随后为元杳整理好帷帽上的薄纱,问:“易个容再出门?”
易容?
元杳摇头道:“今日是要去皇陵祭拜舅舅的,若是易容,显得不够庄重。
我还是穿男装,戴帷帽吧。”
云潺整理薄纱的手向下,落在元杳腰间:“可,你这番装扮依旧惹眼。”
他的语气,有一丝丝醋味。
元杳十分好笑:“惹眼,我也没办法呀!谁叫我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呢?”
她同云潺,为了不那么显眼,皆是穿上了灰白色薄纱衣袍,头发也是用同色发带束起来的。
浑身上下,除了成亲时佩戴的对戒,外加腰间的一枚玉佩外,就再无别的饰物。
路遇土匪,土匪都怕是不愿多看他们几眼……
元杳环住云潺的腰,仰着下巴道:“看完舅舅回来,我们一起易容好不好?
今夜,国学院未婚少女众多。
你长得这般好看,光是背影都不知得迷倒多少少女。
到时候,我也是会醋的。”
云潺低头吻了吻她,含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易容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可好?”
络腮胡?
彪形大汉?
元杳环住云潺的腰,上身往后仰了一些,打量起云潺的脸来。
片刻后,她认真道:“不好!你身形和五官太过俊朗了,不适合扮演彪形大汉!”
云潺轻笑出声。
这时,元杳眼睛一亮:“云潺,你扮演我的贴身侍卫好不好?”
贴身侍卫?
那不是他少年时扮演的角色么?
那时候,他只是她的“小暗卫”,几年里,没有名字,没有脸,但,护她周全,他甘之如饴……
云潺扬唇:“听你的,扮侍卫。”
元杳兴奋道:“那我就扮成一个来大齐玩儿的纨绔公子哥儿!”
“好。”云潺轻刮了一下她鼻梁。
元杳笑得眉眼灿烂,开心极了。
眼看着,两人眼神开始变得灼热。
一旁,充当空气人的残风红着脸,垂着头,假装自己聋了瞎了。
“咔嚓!”
清脆的响声响起。
破月咬了一大口苹果,含糊不清地问:“大清早的,有完没完?天快亮了,你们不走,我可走了。”
元杳和云潺相视一笑。
元杳抓起帷帽,吃力地踮起脚尖,戴在云潺头上。
她满意地拍拍手:“走吧,出城!”
天还未亮,城门一开,几匹马就分开跑出了城。
出了城十里,日头才升起来。
京城十里外的河边,马一停下,元杳就欢喜地跳下马:“爹爹,影叔,晨安呀!”
九千岁朝她招手:“小杳儿,过来用早膳。”
残风和破月在后方拴马,云潺则扶了元杳走过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走到河边。
他出声打招呼:“岳父,影叔。”
九千岁阔袖轻挽,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两人,见元杳活蹦乱跳的,不见丝毫疲惫,才勾唇道:“净手,用膳。”
无论在哪里,他都十分讲究。
元杳乖乖蹲在河边,把白白嫩嫩的手浸入清凉的溪水中。
她舒服地叹气:“这水好凉呀!”
云潺站在她身旁,优雅矜贵地弯腰,掬起两捧水,侧眸问:“还记得这条河么?”
“嗯!”元杳点头:“小时候,我们在这里捉过好多螃蟹!”
捉过两次螃蟹呢!
一次,是从东湖行宫回来。
一次,是谢执进军营前,专门带他们来的……
不。
或许,谢执那时只想带她一人来。
可,她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
她呼朋引伴,把小伙伴们都带过来了,包括云潺。
那时,谢执心里是有怨念的吧?
但,他还是开开心心地带着他们玩闹、嬉戏、野餐,然后辞别他们,孤身一人骑马南行去军营……
往事,不可追。
她一点都不好,谢执喜欢她什么呢?
云潺忽然就听到元杳叹了口气。
他薄唇抿了抿,忽然出声:“杳儿……”
声音压得极轻。
“嗯?”元杳随口应了一声。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一只巴掌大的河蟹,被云潺拎在手里。
他琉璃般的眸子璀璨生辉:“杳儿,你看。”
元杳定睛一看,惊喜道:“哇!这蟹也太肥了吧!”
语罢,她低头往水里看去。
这一看,就见一只大河蟹正从她脚边的石头缝里溜走。
元杳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去抓:“云潺,这里也有一只,快抓它……”
孰料,那螃蟹跑得飞快。
元杳惊得直呼:“救命呀!它要咬我……”
“噗……”
破月一口水喷出来。
九千岁略微嫌弃地瞧了他一眼。
破月立刻站起身:“我也去抓点螃蟹,等下好去祭拜。”
九千岁斜眼,眸光落在他腹部:“祭拜你的五脏庙?”
破月:“……”
影轻咳了一声:“破月,去帮帮杳儿和云潺。
多抓些,正好晚上带回去下酒。”
破月站起身,边解护腕,边问:“今夜游园,誉王选王妃,你们不去看看么?”
“不去。”九千岁淡淡道:“不过,今夜你隐在暗处,跟紧小杳儿,切勿让她独行。”
“不是有云潺么?”破月随口道。
话音落下,就见九千岁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