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潺话音才落下,一缕柔顺白发落入众人眼底。
谢宁笑盈盈地探了个头。
雅间里的人全都起身:“阿宁叔。”
谢宁笑道:“都到了呢?”
说完,他转头看向门外:“兄长,我同你打赌,说小杳儿跟云潺一定会比我们早到,你还不信。
你输了,给钱。”
他话音落下,九千岁身着一身墨蓝色锦衣,墨发柔顺,眉眼冷清,他手拎帷帽,翩然出现在雅间门口。
他往门里看了一眼,抬手从食指上摘下一枚素雅的羽毛状银圈戒指,递给谢宁:“给你,你敢收么?”
谢宁:“……”
那枚银戒,外表是饰品,可里面藏了暗针。
可自保,也可杀人于无形。
谢宁干笑道:“不敢收。”
毕竟,他最近爱上了喝各种酒,一喝醉,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指不定,触了机关,把自己给暗杀了呢?
屋内,姜承琰和谢执林玄皆站直了身体:“渊叔。”
九千岁扫了一眼几人,淡声道:“都坐吧。”
然而,他还未坐,几人又怎么敢坐呢?
于是,他抬脚进了雅间。
身后,跟着鹤音和影。
元杳疑惑道:“爹爹,小叔叔,你们怎么晚了这么久?”
九千岁抬手拿了个茶杯,优雅地喝光一杯茶水后,缓缓道:“问你小叔叔。”
啊?
元杳看向谢宁,眨了眨眼。
谢宁笑盈盈道:“进京后,城里有户人家娶新娘子,热闹极了,我就去瞧了眼新娘子。”
瞧新娘子?
元杳一边给影和鹤音递茶,一边笑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
“怕什么?”谢宁接了茶,猛地喝了一口,笑问道:“怕那新娘子瞧见我如花美貌,跟着我跑了?”
“噗……”元杳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这时,鹤音踩了谢宁一脚:“不着调。”
那么多小辈在呢。
沉默了许久的谢执,淡淡笑道:“宁叔长得好看,人又善良坦率,很好相处。
那新娘子若是瞧上宁叔,跟宁叔跑了,是她眼光好。”
这话,有些奇怪。
听着,像是有两层意思。
一层,仿佛在说谁不够善良,不够坦率,不好相处。
另一层,则是在说谁没眼光似的。
姜承琰和林玄下意识看向云潺和元杳。
元杳:“?”
看着她做什么?
她轻瞥了一眼谢执。
却见,谢执面色淡淡,瞧不出来什么情绪。
一旁,云潺始终淡笑着,慢条斯理地给九千岁蓄上一杯茶:“岳父,请。”
九千岁狭长的眸子微垂,接了茶后,淡淡道:“云潺,今夜让杳儿好好休息,明晨一早,你俩陪我去皇陵一趟。”
云潺温和应道:“是。”
元杳闻言,开口道:“爹爹,明日会不会有些赶?杳儿还得去备点祭品吧?”
“不赶。”九千岁抬眸看她:“东西,夜已经去准备了,你就好好休息,把精力养好。”
“嗯!”元杳乖巧地点头。
旁边,姜承琰说道:“渊叔,明日,我出宫一趟,陪你们一起去吧?我也许久未去看望父皇了。”
“不必。”九千岁对他道:“人太多了,惹眼。”
言外之意是,祭拜的事,他带元杳和云潺去即可。
毕竟,他们是一家三口。
忽然,椅子响了一声。
谢执神色如常地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平南王府还有要事,我先回去了,各位慢聊。”
说完,人就要走。
姜承琰忙叫住他:“谢执,王爷怎么了样?”
谢执回道:“父王早年出征受了许多伤,如今年纪大了,旧伤容易复发。
他又不愿意服药,我回去瞧上一眼。”
一听说有病人,谢宁就自告奋勇道:“不如,我同你去瞧一眼王爷?我开的药,他铁定喝。”
“多谢阿宁叔,不过,不必了。”谢执礼貌道。
“你这孩子……”谢宁被气笑了:“你年少时,跟在我身旁,左一句阿宁哥,右一句阿宁哥的。
如今,怎么同我这么生分了?”
谢执行了一礼,淡定沉稳地道:“那时,是我不懂事,让阿宁叔见笑了。”
“谢执,你……”
谢宁还要说话,手腕就被结实地握住。
鹤音侧眸,冷冷瞧了他一眼。
谢宁只得作罢。
谢执冲九千岁和姜承琰分别行了一礼,大步离开。
高大的背影,挺得笔直。
连影子,都透着孤傲倔强之气。
很快,脚步声就远去。
林玄皱着眉头,瞧着雅间门口,欲言又止。
气氛,有些凝滞。
林玄转头道:“抱歉,他平日不这样的。平南王已经半月未能下床了,谢执心情不好,才会如此……”
“他回京,是因为平南王病重吗?”元杳问。
林玄点头。
姜承琰也皱了眉头:“他虽同平南王没有血缘关系,但,平南王毕竟养了他十几年。
他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希望王爷能熬过这一劫,唉……”
林玄也跟着叹气:“五十多的人了,又旧伤缠身,唉……”
雅间顿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片刻,九千岁望着茶杯中的水:“今夜,我去看看谢昀。”
姜贤登基后,兵权散落。
其中一部分兵权,就在谢昀手中。
那时,大齐朝堂不稳,局势动荡……
他和姜贤、林贵妃商议之后,就将谢执送去养在谢昀府中,而后,将谢昀封为平南王。
他是大齐近百年来册封的第一位异姓王,谢昀,便是第二个。
被册封为平南王后,谢昀再未生养过属于自己的儿女。
他的前半生,在为大齐四处征战,保卫大齐一方安宁,后半生,则在为大齐培养新的大将军。
唉……
谢宁把手覆在九千岁手背,轻轻拍了拍:“兄长,我同你一起去瞧瞧。”
万一,谢昀还有救呢?
九千岁点头:“嗯。”
姜承琰握紧茶杯:“若是可以,请渊叔尽力一劝,也请阿宁叔好好给平南王治一治。
若是不能治,哪怕再拖些时日也好。
我会同谢执聊聊,尽快给他安排一门婚事,把亲先成了。
若是平南王撑不过去,以谢执的性子,只怕婚事又得拖三年。
今年,他已经二十四了……”
别的男子,在谢执这般年纪,已经儿女成群了。
姜承琰要愁死了。
这时,林玄开口道:“承琰,婚事,让他自己做主吧。你有你的难处,可,他有他的坚持。
你若怕不好对朝臣交代,随便走个过场即可。
譬如,办场赏花宴。
他若没有看上的,你也别逼他。”
赏花宴么?
姜承琰看了一眼九千岁,又看了元杳和云潺一眼:“不如,明天夜里,在国学院办一个游园吧?
今年的合欢花开得有些晚,这阵子开得最艳。
再过几日,花就要谢了。
明夜,你们也一起来。”
【作者题外话】:本座看谁,送谁走。千岁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