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时间对于我来讲,简直就是噩梦。
这个自称为我的师父的男人,的的确确每一天都认真履行了他一开始所立下的宣言——
每天塞给我吃十种草药。每天,毫不间断,风雨无阻,十种草药根茎叶果实,一样不少,一样不缺,照塞无误。
直到现在我已经亲自尝过不知多少种毒草,其中起码十种剧毒,三种绝对致命,亲自在鬼门关前绕了不知多少圈又被他神乎其技的医术救活起死回生之后,才知道刚开始我身上伤还未痊愈时,他真的对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什么上吐下泻、出现幻觉、全身麻痹,都是温和的。
现在我真的猜不透,这个男人对我到底抱着什么目的。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确将我与天神们苦斗时受的重伤都医治好了,如今除了胸口缺掉的一块肉,其他连隐疾都没有落下;说他是天煞克星害人不留情面,他也确实不论好坏不论良莠逼我吃下不少草药,害我半个月内就品尝到多次死亡滋味。可是每次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快要离开人世的时候,他又游刃有余地将我救活,还一边继续往我嘴里塞草药。
一开始我还挣扎反抗想要打他个鼻青脸肿落花流水,但后来死了几次我都已经麻木了,转念一想反正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何去何从,干脆也配合他,乖乖将草药吃下,闲着无聊似的将这些药草的功效都默默熟记。
这天他继续例行公事似的端了一大篮子药草过来,我自发自觉地接过,随便拿了一个摘了叶子就往嘴里塞。
他点点头,欣慰道:“孺子可教。为师这就来考考你之前的功课,药草的名称形状功效都记的如何。”
我倒是没听说过还有考察功课一说,但死记硬背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需要费脑子,我从来都没怕过。咽下嘴里的草,我点点头。
他随口问了几个,都是这大半个月下来我吃过的。他问药草某一处的特征,让我背名称和功效。大部分我都有印象,少数几个不很确定,有些的功效也没记全。
但总体还是背出来了很多,我有信心。
不料他越考察脸色越难看,到后来简直就是横眉怒目,指着我大骂:“孽徒!连这些都记不全,怎么继承为师的衣钵!”
我一愣,随即又有些不服气。我自认为这几日被他和这些草药折腾地死去活来,还能记下这么多东西已经是难得,他却要求我把这些破草都记全记牢,又不是神仙,哪里能这么厉害?
他看我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几乎要吐血,大怒:“好!好!你这孽徒,仗着为师宠你,竟然这么不把为师教给你的东西当回事!看我不罚你,教你下次再也不敢!”
他拖我出房门,我要反抗,谁知他伸指在我身上几个穴位上用力一点,我就动弹不得。他力气极大,一下子就将我拖了出去。半个月来我一直躺在床上,不曾出过房门,此时乍然见到阳光,眼睛一刺一阵恍惚,就被他拎到院子中央,双腿折起摆成跪姿。
“你就在这里好好思过!”
我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好用眼神怒视他。他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愤愤甩袖进了主屋,用力将木门关上。
我顶着个大太阳,十分不情愿地乖乖跪在烈日下。
明明已经是深秋了,此时此刻的太阳却相当毒辣,刺得我眼睛生疼,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莫名敏感,像是被炙烤一般有些刺痛。
我一惊。刚才吃下的那棵草药,是什么功效???
像是听见我内心的呼喊,主屋内闷闷地传来他冷酷的声音:“你刚才吃的草叫益心草,服用后能使人皮肤触感敏感千倍。好好体会,想想自己的错处!”
错处?
擅自将我救活,擅自将我抬回来,擅自自称为我的师父,擅自让我吃下那么多药草……自始至终我都不是自愿的,如今他突然心血来潮地考察我,我只有几个背不出来,还是我做错了?
我紧紧咬住下唇。这益心草不是盖的,皮肤的感觉被放大了千倍,只是在太阳下晒了那么一会,就觉得被火烤过一般。我几乎要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而主屋里那个男人也仿佛下定决心要严惩我这个“孽徒”,就这样放着我,让我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白天被太阳烤得生疼的皮肤,在夜晚空气冷下来的时候,就仿佛寒冬浸入冰水一般,几处皮肤很快就被冻裂开来,裸露在外的里肉触到冰冷的空气,更是疼痛。
一热一冷,总之苦不堪言。
第二天一早他开门,立在门口负手看我:“可知道自己错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
他等了等,没等到我认错,气得破口大骂,然后又将我扔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
这次天还没亮他就出来了,开口想说什么,但突然刹住,神情纠结地在我面前来回踱步,最后一跺脚,蹲下来将我身上的穴解了,把我抗进了屋里。
完了还是有些过不去面子似的,问我:“应该给自己用什么草药?”
我闭闭眼睛,知道如果我不说他很可能就放任我不管自生自灭了,下意识地选择听话,说出了一种药草的名字。
他“唔”了一声,看来是对了,取了草药将我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涂满了草药,隔了一会又喂我喝下一碗汤汁,应该是解开益心草的毒的。
然后他又不服气地问我:“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我斜眼看他,觉得这人奇怪地紧。
“你到底是谁?”我问。
他佯装恼怒:“别扯开话题!”
我仍然看他。
他挠挠胡子:“一个两个将身份看得这么重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以及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他突然沉默地看着我,眼眸深邃,神情竟是说不出的认真:“你真想知道?”
看他这模样,我又有些犹豫。萍水相逢,可能不要更加深入比较好。
谁知他突然大笑起来,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好好好!乖徒你若是想知道,为师就告诉你!只是你知道了为师的名字与身份,往后在外闯荡可能会有麻烦,当然也会有不少好处!”
我听他这话,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名巫彭,跟你一样,是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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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海内西经》曰: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音亚于yayu)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