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撤出米兰城后,卡尔便决定不再回去。毕竟,目前他的敌人在暗处,而他则是在明处。虽说探子来报,说朱利安诺已经和他的同党一并撤走了,但谁又能保证,米兰城中就一定没有对方的残党?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他带着队伍再次进驻米兰城,那就相当于将他们所有人都再次推入火坑!
自觉还算理智的他,并不打算做出如此愚行。因此,在乔万尼将两千枚金币,十名被排挤出米兰城内的工匠,以及一本商业合约书送到他手上后,卡尔便将包括薇薇娅在内的,那些难以行动的几名伤员托付给了他,然后就直接率队再次出发了。
此次行程的目的地布雷西亚距离米兰不远,卡尔等人仅仅花了一个白昼的时间,便来到了布雷西亚这座历史悠久的小城之外。不过,卡尔并不打算造访这座城市,到了城外之后,他命令队伍中所有人都原地扎营,然后仅仅是派出了必要的人手,去城内采购了一些补给,就再也没有打扰过这座宁静而祥和的城市。
因为,他此行并非为这座城市而来,他真正要造访的,是位于布雷西亚北部,屹立在阿尔卑斯山脉南麓的一座修道院。
还记得临行前,利奥波德舅舅对卡尔的嘱托么?是的,他希望卡尔能够替他前去看望一下他的妹妹,也就是卡尔的亲生母亲。而这件事,就算利奥波德不主动提起,卡尔本身也是打算做的。自从十年前他的生父自刎身亡之后,除了利奥波德舅舅之外,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的母亲,那个与亨利公爵有过一段缠绵的女人,可以让他称之为家人了。
这次前往北方,就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或许,可能这一辈子他都没办法再次踏上维钦托利那温软的土地一步也说不定。在这种情况下,他必然要前来这座修道院,与他的母亲道一声别。
“亚历山德罗!我去山上的这段时间里,队伍就托付给你了。”招了招手,将亚历山德罗叫了过来后,卡尔郑重的对他嘱咐道:“记住了,给我盯住瑞文和戈尔贡,不能让他们离开营地哪怕半步!我可不想把我母亲的下落,暴露给我那位远房堂兄知道!”
“放心吧,殿下,我心里有数的。”亚历山德罗点了点头,说道:“事实上,我已经安排了几个人,伪装成你的样子进城去了。在他们眼里,你现在应该在布雷西亚城内才对。”
“那就好。”听到这话,卡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带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独自一人轻装上阵,骑着马往山顶的修道院奔了过去。
与其他修道院相同,这座布雷西亚修道院也有不少农户依附,从他们的衣着上,可以看出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差。而既然连依附于修道院的佃户,生活水平相较于其他地方的平民来说都还算可以,可想而知这座修道院内部的生活条件必然不差。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利奥波德舅舅的特意照顾下,这座修道院获得了来自教廷的许多资助,其条件之优渥,足以让卡尔那生活在这座修道院内的母亲,维持体面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这座修道院最大资助者的外甥,卡尔应当无往不利才对,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在他刚准备进入这座修道院时,就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
“卡尔·冯·威滕伯格,不,现在应该叫你卡尔·冯·莱恩哈特了才对。”一名年长的修女拦在门前,对马背上的卡尔说道:“恕我直言,卡尔,你应该知道,这是一座女士修道院。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够让你进去打扰修女们的清修。”
“可我上次...”
“上次你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年长的修女摇了摇头,说道:“可是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男人了。”
“喔,丽塔嬷嬷。”卡尔跳下了马背,上前握住了修女的手,真挚的说道:“您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对修女们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谁知道呢?”丽塔嬷嬷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嫌弃的擦了擦,然后鄙夷的说道:“我还不清楚么,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模样,纯粹是依靠下半身思考的野蛮生物。”
“您这么说,我可就没什么办法了。”卡尔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么,麻烦您告诉我母亲一声,我在外面等她,这样可以吗?”
与此同时,卡尔再次走上前去,握住了丽塔嬷嬷的手,并将五枚沉甸甸的第纳里银币塞入了她的手里。感受到手中的圆形小可爱那沉甸甸的份量后,丽塔嬷嬷这才眉开眼笑的领着卡尔来到了修道院外的一个凉亭内,让他稍作等待,她马上就去喊他母亲过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三分钟后,丽塔嬷嬷居然扭扭捏捏的走了回来,道歉道:“那个,小卡尔啊,真是很抱歉。阿莱娜姐妹...你的母亲她说她不想见你。”
“什么?!”卡尔的身子晃了一晃,不敢置信地问道:“她不肯见我?她不肯见她多年未见的儿子?!”
面对卡尔的质问,丽塔嬷嬷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她说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她那个可爱的儿子了,现在的你,已经和利奥波德是一丘之貉了。所以,她不想见到这样的儿子,以免伤心。”
“这是什么浑话!”听到这话,卡尔顿时大骂一声,然后不顾丽塔嬷嬷的阻拦,直径闯入了修道院内。修道院的护卫们想要拦住他,但面对这些人高马大的战士,他却指了指山下那显眼的营地,威胁道:“看到下面的人马没有,那都是我的人!如果这次你们不让我进去,那么下次来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听到这话,护卫们对视一眼,无奈地退了回去,而卡尔也得以顺利地冲入了修道院内。然而,当他怒气冲冲地闯到了那熟悉的院子内时,却发现他的母亲阿莱娜,正倚在栏杆上,满脸讥诮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