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孩子?”苏娴打着哈欠从外面走进来,见林嫣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惊诧地问。
“捡来的。”纯娘回答。
苏娴越发惊讶:“这年头连孩子都能随便捡了?”探头向林嫣的怀里瞧了瞧,“嗬,长得还挺秀气的,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昨晚才好了一会儿,今早又发热了,大概是身子难受吧。”林嫣心急如焚地说,一遍又一遍地用温柔的言语去安抚小悠,却不起作用,小悠哭个不停。
“大夫呢?这么小的孩子,发热还不去看大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苏娴皱紧了眉。
“昨日大夫已经开过药了。”
“吃了没有?”
“小悠不肯吃,喂了两口全吐了,药太苦喂不进去。”林嫣皱着一双眉,焦虑又无措地说。
“喂不进去也得吃,这么点的孩子发热不吃药,万一烧成傻子谁照管她?”苏娴柳眉倒竖,严厉地说,走到一旁的桌前,端起半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问林嫣,“就是这个?”
林嫣点点头。
苏娴让她坐在床上抱着小悠,舀了一勺汤药就要送进小悠的嘴里。孩子对苦涩的汤药本能的抗拒,小悠一看见药勺,更大声地哭起来,把林嫣哭得心肝乱颤。
苏娴粗暴地给小悠强灌了一口汤药,小悠虽然没有被呛到或者咳嗽,却在痛苦地咽下去之后做出想吐的表情,林嫣心软,有些看不下去,在苏娴要喂下一口时,拦了她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
“换个法子不行吗,这么强灌她喝药,会伤着她的。”
“对付这么小的孩子,强灌是唯一的法子,放心,我虽然没生过孩子,以前在小畜生家他姐妹的孩子我全带过,灌孩子喝药我是一把好手。”
“可是……”
“太娇气的孩子是活不下去的。”苏娴严肃地打断她,尖锐地说。
这一语的尖锐刺中了林嫣的心,她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下。苏娴已经逼迫小悠咽下第二口汤药,小悠哭得更大声,林嫣抿了抿嘴唇,对还要用粗鲁的手段继续喂小悠喝药的苏娴轻声说:
“娴娴你抱着她,药还是我来喂吧。”
苏娴停住了喂药的动作,瞥了她一眼,倒也没反对。
林嫣接过药碗,看了一眼在苏娴怀中哭得更凶的小悠,深吸了一口气,耐住不忍心,先把孩子的头抬高,让孩子的脸侧偏着,而后将药勺小心地顺着婴孩的下颌部伸进去,将汤药慢慢地喂进孩子的口腔里,勺子底部在她的舌根附近顺势一压,刺激孩子的吞咽功能,让孩子下意识将苦苦的药汁自己咽进去,这才将汤勺拿出来。
小悠大概没想到药汁居然会自己咽下去,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呆住了。
“嗬,比我熟练啊!”苏娴看着她娴熟的手法,眉一扬,说。
林嫣没有回答,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将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小悠,在所有药液全部喂完之后,又用小勺加了几勺白开水喂孩子漱了漱。
苏娴盯着她温柔轻慢的动作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问苏妙:
“这孩子要怎么办,你该不会想带回家去养吧?”她坚决反对。
“小味味说会联系一个好的育婴堂。”苏妙回答。
苏娴这才放心,点了点头,瞥了林嫣一眼,却见她抱着小悠的手紧了紧,苏娴眸子微凝,才要说话,就在这时,苏婵突然闯进来,满身露水,黑色的短打上很清楚地印着两个大大的灰印,额头的一角破掉了,虽然伤口不大,却红通通的,很是吓人。
苏娴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火了,腾地站起来,叉着腰骂道:
“兔崽子你又上哪野去了,本来就长这副德行还成天破相,你是嫌你的脸长得太好看了是不是?!”
苏婵对她逻辑不通的话向来选择无视,没搭理她,对纯娘说:
“借我针线,衣裳坏了。”
纯娘应了一声,转身去找针线包。
“又跟人打架了?”苏妙无语地问苏婵。
“没有,哪有那么多架可打!”苏婵撇了撇嘴,一脸漫不经心。
“没打架怎么弄成这样?”苏妙不相信。
“我本来想出城,哪知道到了城门口,那里乱成一团,城门外面全是鲁南逃难来的灾民,有那么多,人山人海的,城门一开还不等我们出去他们就想进来,守城兵不让,两方就打起来了。我看那些灾民一个个跟狼似的,生怕进不来就饿死了,拼了命地往里挤,前头守城兵还能好说好商量,到后来那些灾民全都乱了套,等着出城的也有人受伤了。鲁南来的跟疯了似的,又是扔石头又是打人,说朝廷不仁义,要活活逼死他们,两边就打起来了,守城兵打死了两个人,城门干脆关了,我也没出去,就回来了。”
“打死人了?”林嫣心惊肉跳地问。
“嗯,反正闹出人命了。”苏婵点着头说。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苏娴皱了皱眉,道:
“这一下梁都要不太平了,千里迢迢赶来的灾民饿极了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要是一直被堵在城门外,陷在绝望里还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更何况守城兵又弄出了人命,朝廷不管怎么说都要给一个交代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厨王大赛会继续办吗?”纯娘突然想到这个,忙问。
苏妙皱了皱眉,她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她自然是不希望厨王赛中止的,她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厨王赛,她已经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厨王赛里了,现在中止对她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可是天灾当前继续厨王赛也不是那么回事,城门外灾民还饿着他们这边却净是美食诱惑,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对了,二姐,净明法师来见你了,在前边的茶阁等你呢,他让我来叫你一声。”苏婵忽然说。
苏妙一愣:“净明法师?”
“嗯,我在门口碰见的,他来找你。”
“你怎么不早说!”苏妙霍地站起来,往外走,净明法师九成是为了厨王赛的事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匆匆忙忙来到薛明楼的茶阁,在伙计的领路下找到净明法师,净明法师还是穿着水桶似的白色大袍子,戴着缠头,见她来了,招手让她坐下。
“法师找我有什么事?”苏妙开门见山,问。
“表演赛的事。”净明法师也不遮掩,直截了当,笑吟吟地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