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音族之后,这血脉的关系,又是彼此仅有的同族。
有什么道理不亲近?
有什么道理,不珍重?
风轻言和天女很是激动,拉着手诉说彼此的过往。
天女虽有音族血脉,但她是音族血脉的第三代,仙母小时候在路上就成了孤孩,进了个小仙派,后来仙缘不错,又进了天剑派,被天剑派掌门所喜。倘若不是战死,即便现在不是掌门夫人,也是宗族里最有地位的女人之一。
“所以你仙母没有机会得到音族血脉绝技传承,你也就更没有学到了?”风轻言这才知道,天女为何有音族血统却不通音族绝技。
“是啊。对于音族绝技,我都只是听仙母提起,只知道是天下最厉害的音族绝技,却从没见过。掌门过去在北荒之地呆过,那时候音族也还没有灭亡。仙母曾搜寻过音族的消息,总结起来,总感叹说那时候音族人到底太单纯,也是个个都太出众,以至于难以团结一起。或是被人热情打动去了附近仙派,或是为了情爱,各散东西,立场各异,还有不少同族拼杀的事情。因为音族绝技的厉害,当时被因为音族争斗落入下风的北荒之地仙派们联合起来,袭击了音族的村子,见人就杀,怕音族村子里再繁育更多后代修炼仙道跟他们为敌。”天女说的,都是她仙母过去所打听。现在再想寻人问音族的历史,怕也没什么人知道到这些细节了。
“音族的人不能不会九音诀,你若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我当然愿意!别说九音诀是音系最厉害的绝技,就算它难登大雅之堂,我也要学!”天女十分高兴,末了,又笑说:“掌门让我来找你请教音律绝技,竟然不是空话!这是惩罚我,还是奖赏?我都分不清楚了!”
风轻言却也很感谢天剑派掌门让她们相认,她不再觉得自己是没有血脉族人的孤魂了,现在有了族人。原本这九音诀,就不是音族里的什么秘密绝技,而是音族人都会的。据说那时候音族居住的地方,有处深渊,叫做九音谷。
只要是音族的人,修炼到五湖四海境界了的,注视着九音谷的深渊,或长或短的时间,就会听到九音诀的练法,修为精进了过去,又会听到更多。
现如今这九音谷还在不在,风轻言不知道,因为音族过去具体居住的山村方位,她都不知道。她母亲若还活着,让她回去找该没问题,但要绘制地图什么的,那肯定画不出来,风轻言自然也不知道。
风轻言取出弦乐和陈今向天剑派申请铸造的新琴,她给取名叫风言。
天女很期待的坐在旁边,问她:“学九音诀,我是不是要先练琴技基础?”
“不用。其实我并不痴迷音律,可小的时候,碰上了弦音时,自然会觉得莫名熟悉亲切。九音诀其实是仙法绝技,并不是音曲,只是因为修炼之后,结合我们的血脉力量,自然就能拨弄出寻常达不到的音效,而我们血脉里传承的力量又让我们学习任何音律曲子时,都能够轻易弹出节奏,又特别容易带入音曲的描绘的情景里头。”风轻言这些话,是她母亲对她说过的,那时候她也担心还要日夜反复练音律曲子,而当时她并没有这般热情。
“可我也把玩过许多乐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神奇力量。”天女知道音族,当然早就自己试过。
“因为你不会九音诀的心法,我们血脉的力量,得有九音诀的心法催动,哪怕只是十年树人的境界,只要使九音诀心法催动仙气一圈,你就会对弦音产生截然不同的感受。”风轻言附耳告诉天女九音诀心法,让她尝试。
这等说法,听起来太玄妙。
天女半信半疑的好奇着用九音诀心法催动仙气在身体里流转了完整的一趟,然后,她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了什么变化,她看着原本毫无特别感觉的琴弦时,也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莫名想去触碰琴弦了,尽管都不知道能弹什么。”
“碰一下就知道了。”风轻言有经验,就只是鼓励。
天女的手指搭上琴弦的那一刻,她懂了风轻言所说。
琴弦被她触碰的震动,那般清晰分明,仿佛琴弦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因此她的知觉能延伸到琴弦上那样!
天女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该弹什么,只是随意拨动,琴弦的会如何震动,会有如何样的声音,她就预先在心里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音族血脉加九音诀的独特力量?
天女不由想起听过的音律曲子,其实她过去也没有特意记住,就是那些听的多些的,自然印象深,但此刻想到的时候,脑子里自然就知道那些音律曲子的节奏。
原本她只知道些基础的东西,可现在她只是回想着听过的,就能拨动琴弦,把那音律曲子给弹了出来,而且觉得比听过的那些奏的更动听,以至于她自己在弹时,就不由自主的看到了音律要表现的那些情景模样了似得……
“这就是九音诀和音族血脉结合的能力?”天女倍受震动,此刻她眼里的琴弦,感受全然不再一样。
“这就是。我再教你些绝技。”风轻言想着,又遗憾的说:“可我知道的最厉害的也就三阳开泰境界的,音族历史上好像没有出过二分明月,三阳开泰境界也只一个,若是能找到九音谷,你去或许就能学到二分明月的绝技了。”
“九音谷?”这地方,天女不知道。因为从外人,周边打听的音族事情里,并不知道九音谷的存在。天女暗暗上心,却知道也不是立即就能找到的事情,便笑着说:“以后设法打听,现在有什么学什么,不着急。陈今那边完事回来,还不知道要几天呢。”
“他要是知道我们都是音族的,一定会吃惊。”风轻言想着,不由轻咬下唇,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陈今到时候最可能的表情。
不知就里的好事者,远远看到天女和风轻言每日其乐融融,好似亲密的姐妹那般,不由都啧啧称奇。
方音次日来的时候,远远听见弦音,便觉得惊奇,他觉得不似风轻言所弹,可那音律节奏,却又不太可能是别人能弹出来的。
等到近些的时候,远远看见风轻言在教天女!
‘天女不曾有音律方面的根基,在她指点下,竟然能凭空奏出这等音律!’方音的震撼心情,简直无法描述。
甚至于,他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什么技能不需要苦练根基?
纵使再有天份,那也是根基练起来比别人快,也只是能更快领悟更高的技巧。
可是眼前所见却彻底颠覆了他的经验……
方音这般远远的久久注视,不想过去打扰。
这般日复一日,接连好几天,方音都没有如过去那般摆放,而是如此远远看着,听着。
这日,不知何时,被路过的副掌门看见,立于他身后好一会,方音都没有发现。
“方音剑神如此喜欢,等陈今长老来仙山时,我替你把这仙奴要过来好了。”
“副掌门……何时来了?”方音闻声回头,很是意外,也就意识到,是他看的听的太入神了。
“来有一会了,方音剑神如此全神贯注的忽略了背后,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所以我才想替你把这仙奴要过来。”副掌门远远看着风轻言和天女一起,暗暗感慨这等姿容气态,与天女在一起,看起来也是难分秋色,音律又极富感染力,会如此吸引方音,也是可以理解。
“副掌门好意心领了,但我只是寻觅知音,岂能夺人仙奴?”
“那我真要担心了,方音剑神眼里,都已不把仙奴看作仙奴了,如此这般打心里尊重,可真该多加留心了。”副掌门说完,抱拳道:“剑神是本派顶梁柱,我不得不多些担心,倒不是敢对剑神指手画脚。陈今长老已定了五日后抵达仙山,此番回来,该是要带走她的。剑神若是改变主意,想来由我去跟陈今长老说会更合适。”
“……多谢副掌门提醒。”方音知道副掌门担心什么,他也意识到,是该仔细理理状况了。若要的只是风轻言的音,他是该把这个仙奴要到身边的。
可他,却竟对此不情愿……
方音决定,届时要见一见御剑仙陈今。
陈今和天剑雪,水仙一起带着花月容和山火大仙回了天剑派。
派里一般弟子不知道他们做的大事,但上了山顶大殿,天剑派掌门、副掌门却一起领了十几个长老等他们。
在场的长老几乎都因为仙颜术去天玄之间见过陈今的,对他先闯花月派,又拿下花月容这个主宗的大仙,还有山火大仙,诸长老无不称颂。
前者为天剑派扬威,后者为天剑派贡献了实惠。
天剑派掌门当场宣布了奖赏,陈今还没到仙山的时候,徐长老就派人给他送了密件,说了掌门给他殊荣的事情,也暗示他该表现的欢喜些。
陈今穿上新制的白色仙袍,领口上一边绣了把五色的长剑,另一边绣了持续亮着朦胧银光的‘御剑仙’三个字。
陈今便故作份外高兴,像是极喜欢这等殊荣的模样,连连感谢了赏赐。
陈今原本以为,天剑派掌门会很快找他单独交谈,没想到,竟然把时间定在了五天之后。而且,没有拦阻他跟风轻言见面。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
这里是天剑仙山,天剑派掌门还怕他能带着风轻言不告而别?
陈今跟水仙一起,去寻风轻言的路上,本来还很担心她跟天女相对好几天的情况。
没想到,却看见两个人其乐融融的在琴旁喝茶说话。
陈今很意外,水仙也觉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