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尝试了片刻，确定这把烈火凤凰剑是大型异宝级别，可以跟水火交融的剑心没有增强之前一较高下。

玄剑凤凰如此豪爽，真让陈今吃惊的很，这把剑的份量，就相当于他送给天剑雪的那把一样。对于玄剑派来说，这就是一座仙山的灵气之源啊！

“非常之人，非常之能，非常之礼。只可惜我没有更好的相赠，若有其它能帮上忙的，请不要客气。”骄傲的凤凰如此这般，让陈今不由感慨，是不是掌门宗族出身的，都有一些共同点？

天剑雪那时赠剑给他，今天玄剑凤凰也是赠剑。

但相较之下，凤凰才五湖四海境界的修为，却能拿出这等厉害的仙兵相赠，由此可见，她该是属于天剑雪和香缭绕口中说的那种，掌门宗族里尤其受宠的类型。

“来日方长。”陈今收剑入鞘，别人回礼，礼轻他不嫌弃，礼重他不恐慌。原本他的奇能助人，就难用寻常价值衡量，个人回礼心意，全看状况和想法。

“今日还要多谢你，让我认识到自以为小有所成的心境历练原来还经不起实际考验。”

“据说欲问仙道巅峰一代宗师，必须有心境方可成，天下心境之路若干，可惜我对此却知之太晚，也知之有限，可否指教？”陈今对心境修为的信息很感兴趣，但具体的内容，二分明月境界以后才能了解派里的相关密卷。

因此，只有大仙派里大宗族出身的，才会从小能够知道一些关键，才能从小就开始注意这方面的修行。香缭绕因为在宗族里的地位太低，从小没有人教，知道的很少；天剑雪是修为进入四荒八极后开始被宗族捧起更高，过去属于地位中等的那列，知道的也只是宗族里耳熏目染的那些。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仙缘之事玄妙，因此不达其境者，了解了也是无用，反而徒增烦恼。但御剑仙仙缘之深厚当无疑问，又有幸运之力眷顾，二分明月之境自然是可期之事。既然对心境好奇，那么我下次来时，整理妥当了一一告知就是。”

“下次见面，竟如此让人期待。”陈今没有掩饰对这根看得到的胡萝卜的兴趣，却也不想今天一点信息都了解不到，就问：“不知凤凰所修，是何心境？”

“心境之路众多，也没有人真能切实总结的明明白白，但有些心境因为进退的人多些，或是有迹可循，容易总结，就多了一些修炼的概要指南。我所修的，就是这般，叫做一尘不染。至于具体，下回与你说。”骄傲的凤凰倒是决意把心境的事情留个念想，直接转了话题说：“此番来，还替友人非常仙带来密件。”

预料之中，凤凰既然来了，常炎自然会做些什么。

密件里的内容不少，但总结起来，就是引经据典的增强些敢作敢当，明人不做暗事真人不说假话之类的主旨，最后又激将的表示，他若是水刑仙，该有不输当年的气魄，何至于已成天剑派在这里的仙主总管，却还不敢明示。

‘常炎啊常炎，你想激将我得个踏实的答案，我偏偏不会成全，就让你猜疑不定。’陈今故意皱着眉头说：“非常仙竟然如此颠三倒四，实在荒唐！我与他没有什么好说！密件都懒得为他准备，劳烦凤凰回去告诉他：御剑仙陈今之死，于他莫大干系。他非常仙既来了天玄之间，这仇是一定要跟他算的！玄剑派若想天玄之间如往常那般太平，就不该让他在这里刺激我！”

凤凰眸子里透着别有深意的微笑，嘴里沉稳的答应说：“话我一定替你带到。我也体会到你丧子之痛的深沉不见底，以至于让人看都看不清。”

陈今一笑而过，不予置评，心里却是了然，凤凰已经直觉认定他是水刑仙，才会说他压根没有丧子之痛。

风吹着，明月高挂。

他们走着，聊着，话题越发轻松。

临别的时候，玄剑凤凰注视着他说：“你跟我以为的不太一样，原本以为你该是个偏执，仇恨许多事情的愤仙，没想到心境如此平和，倒有‘一身自在’的心境风范，只是那般心境不事俗物，却又不同。”

“一代宗师的不同心境果然很多，这一身自在听起来倒有意思，不知这心境又有些什么概值得注意？”陈今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种心境。

“下次见面，你就知道了。”玄剑凤凰告辞而去，陈今目送她去远了，回天剑塔时，看见弦乐在七层的窗口，看着他笑。

“她就是当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骄傲女仙？”

“这都猜到了？”陈今颇为意外。

“那边早晚会来人，不来个跟你认识又没仇的，就毫无探查的意义。你说过骄傲的凤凰跟常炎交情不错，看你今晚帮人突破的反常，又约了山林漫步，推想也就是她。”弦乐笑嘻嘻的说：“欣赏了昔日遥不可及的女仙一番，有没有什么特别想法？”

“没有，原本就不曾对她有什么念想，漂亮不过风轻言，有想法也是对她啊。”

“这倒也是……”弦乐笑了笑，说：“早点休息吧，明天十速剑仙说来送请帖，林菀该会最后一搏。”

“这一回，交易也该结束了吧。”陈今觉得林菀挺傻的，早当初不使劲抓着，眼看十速剑仙跟花蝴蝶浓情蜜意，都定下婚期了，她才来着急。

而且，用的办法还让陈今觉得很不合适。

最近几个月里，十速剑仙没少过来拜天派，几乎每次林菀都借故说顺便来找陈今，四个人一起喝茶，一起聊天，见面的次数可不少。

林菀在陈今身边殷勤的扮演温柔女仙友的角色，可是，十速剑仙不但没有如她期望的那样吃醋，反而还特别高兴的说林菀眼光好，称赞他们般配云云，还多次送他们情侣使用的礼物。

可想而知，林菀一次次承受的打击有多沉重。

天刚蒙蒙亮，睡梦中的陈今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些不对劲，猛然睁开眼睛，惊见一条身影正走进来，他扬手就要控制御剑飞射出去，看见那人手掌燃烧着的火光照亮的，是一张认识的脸。

“林菀？”陈今虚惊一场，坐起来道：“你没跟十速剑仙一起？”

“没有。”林菀还带了东西来，她点燃了屋里的灵气灯，手掌上的火焰熄灭，旋即把带来的许多东西一一摆在桌子上。

“这么多东西？都是什么？”陈今觉得奇怪，林菀微微一笑，说：“送你的礼物，都是屋里头用的，看你房间摆设单调，替你订制了一些。”

“谢谢了。”陈今答应着，看见林菀突然开始宽衣，他忙说：“这又是做什么？”

“这几个月辛苦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扮演男女仙友，但还一直认真的信守承诺，每次都装的很认真，我想感谢你。”林菀边说，边继续宽衣。

“为什么脱衣服？”

“因为要脱了衣服才能感谢你呀。”林菀今天很奇怪，声音出奇的温柔，而且耐心十足。

“……你不会是说，要做真正男女仙友做的事情吧？”陈今恐怕是他误会，却见林菀嫣然一笑道：“当然！不是说过吗？你帮我，就不会让你吃亏，既然他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他的谁，我愿意跟谁睡觉都是我的自由呀。”

陈今听见这话，不由叹了口气，注视着林菀那看似笑着的眼睛说：“这有意思吗？既然他当你是朋友，你觉得你跟谁睡觉，他在乎？你真能因此觉得好过点？”

“……我只是想感谢你，跟他无关了。”林菀怕陈今不信，还特意强调说：“真的！我想通了，这么折腾自己，拖累旁人，也没什么意思。我该好好过自己的，他既然找到了爱，那就祝福他。其实我已经跟派里申请了调去别处，本来想等他婚礼之后，但仔细想想，我去参加心里肯定还是挺难过的，不想勉强自己假装豁达。所以，今天就走。走之前，我想感谢你。”

“调去别处？”陈今不由站了起来，伸手抓着林菀，阻止她继续宽衣。这才发现她好像是真想通了，但她在天玄之间呆了这么久，人熟悉，地方也熟悉，情况也熟悉，好好的换个地方，得从零开始，各方关系和人都要重新周旋，那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嗯！以前是四荒八极修为，没那么多选择。但最近，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寻宝师虽然尊贵，但其实没有掌握在手中的实权。我想试试多做点事情，看我有没有本事当一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百林仙主总管。我在这里总不能以抢你位置当目标吧？那当然要调去别处，再说了，离开他远一点，我才能更好的安静考虑许多事情。我希望将来再见面的时候，能真正豁达起来，那时候就还是他真正的、最好的知心朋友，不再受男女之情干扰，我想那时候，你也会更愿意和我当朋友吧？”

陈今虽然听说过大彻大悟，可没见识过。

此刻的林菀，突然脱胎换骨的变了个人似得，真让他有这种感觉。

失恋的打击，竟然有这么大？把过去那个习惯了我行我素，呼三喝四的寻宝师，变成了这般模样？

“如此我也就不能说劝的话了，听着竟然也开始期待了。”陈今感觉林菀的手还要动，忙加了些力，摇头说：“既是朋友，要什么感谢？扮演的感谢你早就付过了。”

“喂！我真心愿意哎，你这么拒绝，不嫌太伤人？”林菀眼里满是责备之态。

“我是真愿意，但总觉得时机不对，如果将来你真放下他了，再见面的时候，还愿意跟我睡觉，我肯定很高兴！”陈今当然会觉得林菀现在的做法，并不真的冷静。

“嗯……好吧，你难免会怀疑我还是想刺激他才这么做。”林菀穿上了外袍，给陈今沏茶，她抿着嘴唇，看茶倒好了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那般，从怀里取出来三颗异宝矿珠，给陈今说：“我向派里要的，作为帮忙正式结束的尾款……嗯，不对，应该当朋友的临别赠礼好了！”

陈今真没想到会有这番惊喜，拿在手上，看着林菀，突然觉得她今日这般，实在让人喜欢的多了，没了往常只管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傲娇。“你现在这般，十速剑仙该要后悔吧？”

“我以前有那么糟糕吗？”林菀有点受打击，她觉自己一直都挺天真灿漫，没什么心机的呀。

“肯定没有今天这般好。”

“那我好好理理头绪，改变下自己是真的应该了？”

“要是改成今天这般模样，我举双手双脚支持！”陈今看见林外笑了起来，却不似过去那般肆意，温婉含蓄的模样，很是迷人。

“抱一下？”林菀张开胳膊，陈今上前，把她抱了个满怀。

林菀静静的抱着他，一时间，心潮起伏……“陈今，要是我爱上的是你，那多好呀？喂——你干嘛哆嗦了一下？我、我以前真有那么差劲吗？”

“这个跟差劲无关，是你对事情的处理方式，过于彪悍，我自问接不住啊！”陈今是吓的哆嗦了下，要是被林菀这般的女人爱上，他想着就觉得头疼。

林菀想踩他一脚，可是，挨着他脚了，却又没使劲，顿了顿，又挪开了。

两个人便这么拥抱了好一会，林菀突然推开他，走了。

“我走了，今天也没准备见他道别，你替我说声吧。”

“一定。”陈今走出门外，看着林菀一路头也不回的下去，突然觉得，她原先也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