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看到凤凰的瞬间，她那双凤目也移到他脸上，四目对接的时候……

昔日玄剑仙山上，凤凰穿着露沟的衣服跟陈今错身而过，旋即看他扭头不开，就告诉他说，她穿那般的衣服就意料了会被人欣赏，他若觉得漂亮，那便大大方方的打量就是。

时至今日，陈今都还记得。这般欣赏异性的从容便是从那刻开始有意培养，久而久之，已成习惯。

红色和蓝色的仙气，覆盖了凤凰的身体，突破状态下她身上的阻塞情形如何，陈今一目了然。

“预感可知，此次突破……”陈今如经过别人身边那般，不准备过多停留，开口边例行说话的时候，骄傲的凤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打断了他的话说：“可以请你帮忙，让我一定成功吗？念在曾经的一面之缘，又或者说，念在我与你之子相识的份上。”

“仙子与我儿既是旧识，还请稍带片刻。”陈今关上隔间的木门，走了过去，拉开下一个隔间的门，熟稔的仔细看了那人一眼，断言道：“预感可知，此次突破不能成功，但应该不会再失败太多次。”

那人先是失望，旋又惊喜的道谢，有了期许，那就是仅次于成功的喜悦了。

陈今关上隔间的门，又去下一处，如此一阵，后面的就是大的隔间了，许多男的或者女的，同性的在一间里面，十人一间，陈今进去看了他们身上阻塞的情况，就逐个告诉他们：“预感失败，失败，失败，失败……数次内可成功……失败，失败……”

听说数次内可成功无不激动的致谢，陈今便无声抱拳，退出去进另一间。

虽然好几十人，全都点数完也不过一小会的时间。都只是说个结果，很少会有让他多说几句提醒别人聚集仙气打通难关的情况。

这么会功夫，陈今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凤凰，离开她在的隔间，骄傲的凤凰一点都不羞涩的后退，背靠着隔间的木板，让他完全挤了进去。

两者之间的距离，约莫只有两片叠起来的指甲而已，若谁深呼吸一下，也会碰着。

原本这里就是为排队的人准备，陈今没想过在这里消耗仙气替人突破，隔间从开始就没有做大。

这般紧迫的环境里，与骄傲的凤凰目光交接，陈今觉得有点异样。

骄傲的凤凰原本很从容淡定，却在隔间里沉默的氛围里，明亮目光的对视中，逐渐觉得有点不自在，产生一种想避开他视线的念头。

“听说御剑仙的预感，还能有更多，不知我可有这种荣幸？”骄傲的凤凰很直接，她就是希望多得幸运之力的帮助，因此刚才才要出言打断。幸运之力断言从来没有错过，一旦陈今直接说了个结果，那就不能再变，她当然要打断。

“仙子肯费些时间，与我聊聊陈今的事情，我自当相助，只是有一点，仙子想必知道吧？”陈今估摸凤凰当然还没突破到四荒八极，还是五湖四海修为，他帮亦可，不帮亦可。四荒八极修为到底还不至于影响太大，但若是三阳开泰修为，那就不同了。

“幸运之力在幸运之手，借其力则必有触碰，障碍何处，只有突破的时候才能知道。既然来，自然知道规矩。再有六个月，即满二十，也接近了极运者突破到四荒八极境界的年岁，自幼受期待太多，若是届时不能成功，势必让许多人失望，将来的路也会更难走，因此才来请幸运之力相助。”骄傲的凤凰如此干脆，陈今倒觉得不烦，想了想，五湖四海修为二十五天一成仙气，突破失败一次是五十天，便道：“以我之见，四次可成。”

骄傲的凤凰眼睛一亮，又惊又喜，眼里也流露出感激之态，感触的道了句：“谢谢你了，御剑仙。你我不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今日竟可相助，此番恩情，凤凰铭记于心，必不会忘。”

陈今微微点头，没有言语，只是把手掌按上她左侧胸口，如此揉按片刻。

原本沉默的凤凰突然移开了视线，嘴里道：“我与陈今并不熟识，但他的事情，当时的备选弟子人人都知道，甚至于长老们都知道有一个水刑仙。”

“不急，待突破结束，请仙子喝茶再聊。仙子既然来自玄剑派，此番到来，想必还替人稍带了密件口信之类的，届时一并细说便是。”陈今镇定自若，全然没有因为助她突破而有什么别的念想，只是隔间里这般拥挤的氛围，让他有种仿佛是把凤凰压在隔间木板上的错觉。

“左右闲着，说些何妨。”骄傲的凤凰被他触碰之下，开始还觉得能很淡定，不一会就便感觉很不自在起来，这时所以说话，就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而已。

可是，陈今的手掌又从前面挪到她背后腰上，节奏缓慢的揉按着，这般模样，便是被他紧紧抱着了那般。

凤凰本要说话，这时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身体紧紧的绷着，一点点都不敢放松，似乎一放松，就会更慌似得。

陈今沉默的助她打通后腰区域的阻碍，他说四次，是把她身上的阻碍划分了四个不同的区域，若不是相对立场的话，他其实两次就能助她突破。

这般直到突破结束，凤凰都一直绷着身体，当陈今手掌离开的时候，她整个人猛的放松了下来，才发现她浑身都已被汗湿透。

“请移步七星塔楼喝茶，稍后会给仙子一块预约的牌子，下次来，不必排队。”陈今后退一步，关上隔间的门出去了。

从没有在隔间里停留这么久的幸运之力，今天这般反常。

周围的隔间里人，听响动也知道陈今进去出来，便都暗暗奇怪。等到突破结束，有临近的隔间里的女仙，主动凑到凤凰身边，问她说：“是不是你长的美，仙主给你特别照顾了？你如何打动他的？教教我行吗？”

“我是想啊，可惜仙主没有答应。”凤凰也没兴趣与人多言，解释千句，不如顺应对方的逻辑回答一句。

“哎！我还以为你成功了！也没什么啦，本来也没人成功过。都说白衣御剑仙阅人无数，已然心如止水了。”那女仙觉得失败是理所当然，自然相信了，说了两句，就跟她道别，和同来的朋友们一起走了。

凤凰独自朝着山顶七层外面都有夜光珠照亮的天剑塔走过去，离开人群远了，她就把长袍脱了，露出里面仅能遮掩身体关键部位的红色劲装，又取了头上的烈火凤凰形态的发饰，把一头黑发放了下来，迎着风摆动中，飘摆摇动着散开。

陈今是不是水刑仙？

第一眼的四目交接，她的直觉答案，是。

因为陈今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沟上，那一刻她下意识的能够猜到他想起了当年玄剑山的错身而过。

若他不是水刑仙，何以如此？

但这般直觉的事情，又如何做得了凭证呢？

此刻时过境迁，冷静的思考时，她都不由怀疑，当时的直觉或许就只是她希望他是的主管臆想造成。

可是，凤凰还是觉得他就是水刑仙，哪怕那有多荒唐，多不可思议。

因为她更愿意他就是水刑仙。

倘若他不是，那水刑仙岂不是就如天剑派这边的说法，已经死了？

一个备选弟子，声名就传入仙主，长老之耳，时至今日，大约都还记得这个绰号。如此这般有大毅力者，若是就那么无声息的死了，凤凰觉得太可惜。

可若他是水刑仙，就不是一个唏嘘遗憾的故事了。

当年十六岁备选弟子考核的时候，陈今，风轻言，带着一群孤儿的考核结果，是一个奇迹。

若他是水刑仙，在凤凰看来，就是他在不断的创造奇迹，不同的只是如今的奇迹，太过惊人吧。

凤凰不疾不徐的往七星塔走，还没到，就看见陈今自下面上来。

“不喝茶，走着聊可好？”凤凰想在山上走走，吹着风，看看拜天仙山的景象。

“请——”陈今引路，带她在山上随意逛着，听着她说了些水刑仙的事情。

那些事情，陈今当然全都记得，但凤凰谈的角度几乎都是他不知道的，是她眼里，还有别人眼里的水刑仙。除此之外，就是谈的奉剑派的事情，谈了他离开后，她去奉剑仙山的那些情况。

听着她聊的这些，陈今意识到，她眼里的他，就是水刑仙，才没有说些他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的是水刑仙陈今不知道，又相关，想知道的那些事情。

站在崖边，月光照亮下，凤凰看着对面仙侠山的轮廓，突然说了句：“都说幸运之力阅人无数，早已心如止水，可我刚才觉得，并非如此。”

“原本就只是别人说的。”陈今回答的简要，什么心如止水从不是他说过的，有人觉得他以阅人为乐，过去还有茶馆说书的编排些子虚乌有的故事给食客听，如今是早没有了。

虽然怀着恶意揣测他的人仍然有，但肯自发维护他的人却更多，谁若大庭广众下那样编排他，自然会被别的外修者指责。

“御剑仙如此赤诚，让人佩服。今日受你恩情，自此便不应该再是敌人。我本名玄剑凤凰，在我眼中，天剑派和玄剑派再过许多年也不会有真正的胜负，不同仙派之间本可以有私交，可为友，原本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只不过都放在私底下，不会摆在明面上说。以后你与玄剑派如何，我需要为玄剑派如何，都不会成私仇，我如此以为，不知道御剑仙如何想？”

凤凰这般干脆的表明态度，陈今颇为意外，但实际上，他本来也不了解她。

备选弟子时期，能跟凤凰真正说上话的就那么几个，道听途说都没有了解她性情的机会。当时他不懂得，但以现在的见识，早就想到她该是掌门宗族，而且还是受器重的那种。

陈今此刻觉得，还对他胃口，便道：“如此甚好，我也是半路加入天剑派。对天剑派的人来说，我是派里的外人，对我来说，也是。自然不以为，私交该与仙派必须混为一谈。”

玄剑凤凰很高兴，因为这就是说，陈今以后也还愿意以幸运之力帮忙。她当即把随身那把烈焰图纹的仙剑捧奉着递过去说：“你的幸运之力是友情赠礼，我这把剑也是。也不知道你是否用的上，但至少都算有用，剑名烈火凤凰。”

“如此，便不客气了。”陈今拔剑出鞘，观赏着剑上的纹路，但这些他并不很懂，只是觉得材质很好。稍微灌注仙气，立即引动了剑心储备的灵气，那流动的量，显示出剑心竟是大型异宝的级别！“如此仙兵，仙子还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