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上,一条纯黑色的大船。”
他说完这话,便看着张杨,一字一句道:“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该你动手了!”
张杨见他说成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本来只是怀着试试的心态来问,没想到他还真知道点有用的信息。
当下点头说道:“好。”
右手一翻,已是四根银针夹在指间。
张杨在他额上头顶四处,将银针一贯而入!
伍大双眼珠子猛地往外一突!
长大了嘴巴,嗓子在喉咙里不住颤抖!
嘴里想出声,却一个音也没有响。
他脸上的青色血管一条一条撑了出来,双手双脚,均是大大张开,整个人像是挣扎了几下,便眼睛一闭,睡死过去!
张杨将银针拔出,裹在白布里,丢尽垃圾桶。
秋风等人正在门口站着,靠着墙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
见张杨出来,秋风大喜说道:“好了?问出你想要的了吗?”
张杨点点头,说道:“有一件事,我擅作主张,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伍大回答我的问题,却有一个交换条件,让我杀了他。”
秋风脸色浑然一变。
“你,你答应了?”
“是啊,不然怎么办呢?”
秋风矍然大惊,猛地扑进屋内,见床上躺着的人闭着双眼,神色安详,脑中“嗡”的一下!身子往一侧倒去!
张杨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见他失魂落魄,绝非作伪,不由得大为惊奇:“你不是一向很烦他吗?你爸爸想放过他,你还一心要报案,怎么现在又难受成这样?”
秋风眼睛一闭,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唉!”
只听他长长叹了一声,说道:“兄弟啊兄弟!他到底是我大伯,小时候抱过我,对我不错啊!他现在发疯,像精神病一样要杀我爸,但毕竟没得手啊!送交官府,都不至落个死罪,你怎么就直接把他给杀了呢!唉!”
“也罢也罢!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那一刀,我爸也……唉!”
秋风站直身子,摸了摸泪,吸吸鼻子说道:“他求死的话,在你来之前,我们也听了许多遍,大伯如今疯成这样,兴许……兴许……”
秋风又流了泪,再也说不出口。
张杨见他的样子,心有所动,忍不住问道:“他之前也一直求死?”
秋风点了点头,声音沉重道:“一直说不活了,我父亲不死,他就不活,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
秋风闭眼难过道:“何止如此啊,何至于此,我爸对他不错啊!为什么非要争这个董事长的位置呢?大伯嗜赌如命,家业到他手里,还能留住吗?”
张杨看着秋风,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伍老三和伍大那点张旧瓜葛,看样子他是不知道的。
秋风脑子本就直,有些一根筋,就算伍大说过什么只言片语,只怕他也听不明白,即便是明白了,也难以信任。
张杨拍了怕秋风的肩膀,说道:“他没死,我答应杀了以前的他,所以我让他失忆了。”
“失忆?!”
秋风瞪大眼睛,愣愣的跟张杨对视半晌,这才一个健步窜到伍大身边,伸手在他鼻尖一放,喜不自胜道:“还有气!”
张杨告诉他,等伍大醒过来后,以前的事情都会忘记,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起来。
伍老三在得知伍大失忆后,叹息片刻,说道:
“大哥失忆也好,我会负责照顾他的下半生,免得他那么,那么疯癫,与其活的如此痛苦,不如这样最好。”
“张先生,这既是他自己的主意,那我应该要替大哥谢谢你,是你让他解脱了!”
伍老三说完,面容诚恳,冲着张杨一拜而下。
张杨一把扶住他,说道:“伍叔叔不用这样,这只是我跟伍大的一个交易而已。他是孤身一人吗?没有妻子儿女么?”
伍老三摇摇头说:“没有。”
可能是觉得伍大这个年纪,还是单身汉有些奇怪,又补充说:“以前是娶过一个女人,很快死了,也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
秋风在一旁忽然瞪大眼睛:“大伯还结过婚?我怎么都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
伍老三看了一眼儿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张先生,数次承蒙你出手相助,以后但有驱策,我伍氏父子甘当先锋,绝无反顾!”
“伍叔客气了。”
从伍家出来后,张杨望了一眼伍家的大门。
想到伍大的那些话,他狰狞痛苦的表情仍历历在目,伍家兄弟曾经发生过什么,伍大是受人蛊惑,还是确有不平,现在除了伍老三一人外,再也没人知道。
伍老三也不会再说给任何人听。
这座深宅大院,究竟还藏着多少隐秘往事?
张杨摇了摇头,将那些思绪、言语、还有模样,都从自己的脑子里剔除干净。
油门一踩,这伍家的事,就像他出租车屁股里的尾气一样,喷了个一干二净。
滨川之水
第二天晌午,张杨在家里吃过饭,便驱车前往滨河。
车子停在滨河公园的停车场。
今日天气晴朗,公园里人来人往,打拳的、舞剑的、唱歌的,游玩的各有来头。
张杨寻思,何冬萍应该不会在这一片河上。
于是他就顺着公园里的河滩往前走,越走越是人迹罕至。
河道深处,一座三四米高的石崖挡住了河水的去路。
石崖下端有一个极小的长条缝隙,那水就从这缝隙中流过,流向更远的滨川深处去了。
河水拍打着石崖底端,周围长满了绿色的苔藓。
要想过去,就必须得从这三四米高的石崖上翻过去。
这石崖虽然不高,但没有一个可以落脚攀爬的地方。
张杨直挺挺的踏着一块石壁,借力跃起,又踏上一块石壁,再借力跃起,就这么两三下功夫,便站在了石崖顶端。
风浪吹过,摩挲着他的脸颊,令他不由眯起了眼睛。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滨川之水。
他眼力甚好,却也看不到有什么黑色的船只。
除了几只牛儿,几只鸟儿,也就再也没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