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吧！哎！哥，哥，你别走啊……”
“你送我回家？可笑！随便找个镜子照照你那副小身子骨……”
“哎！哥，你真神了！你咋知道我名儿呢？”
女孩儿突然欣喜若狂地扑过来，一头扎到王喆怀里，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哎！你起来，起来，干什么这是？什么，什么是你名儿？”
“可笑啊，哥，可笑就是我的名儿，全名儿吴可笑！你看咱俩多有缘分，哥，你叫啥？”
可笑激动完了，整整衣服，神色凝重地向王喆伸出一只手，像极了国务院领导接待外宾。王喆无论如何都绷不住了：
“天底下还有叫这名的！真Tm……”
不由自主地冒出山东的口头语，想到山东，他脸色又沉郁起来。
“管你叫啥，让开，让开，我要回家休息了。”
“哥，你家在哪？”
“在……哦……天桥旅馆！”
“天桥旅馆，咋没听说过呢？”
女孩儿皱紧眉头，从记忆力搜寻这《ap.》个名字。
“没听说过？挺有名的……咳，那个，我回了啊！”
“哥，我跟你去看看呗！”
可笑穷追不舍。
王喆急了，这丫头，长得很爽利，怎么这么缠人呢！
“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要看去你家看!”
“好啊，哥，那咱们去我家吧！我家离这不远。”
可笑雀跃起来，神态诚恳，一派天真。
对于连好赖话都分不出来的人，王喆真没辙了。转念又一想，去她家倒也是个办法，总比回天桥底下强，天这么冷，就算睡着了也得冻醒，再说那床破被子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心里想着，脚下就犹豫起来，叫可笑的女孩儿看他心思松动，早一蹦一跳地去前头带路了。王喆把手插在兜里，跟在后面，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稳当点，两人一前一后，隔了有十几米远。
“你家，还有什么人？”
不说点什么也不是那么回事，王喆想了半天，想出一句。
“没什么人了，现在就我自己，哥，你别不好意思。”
可笑善解人意。
她家果然离这里不远，一刻钟功夫，只穿过两条街，就来到一片很杂乱的民房前，绕了几条七拐八弯的小胡同，在一个有两扇红色小铁门的院子跟前站定，可笑对王喆说：
“哥，到了，就这儿。”
小院儿不大，房子倒有**间，迎面四间正房，估计是房主住的，西边两间配房，东边还有三间，院子里横七竖八拴着一堆绳子，万国旗似的飘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刚进门，一个穿得很利索，满脸横肉的老太太听到动静，从正房出来，迎头拉住可笑的胳膊：
“小吴，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我就要找人撬锁了！房租该交了吧？你说我一个老太太，就靠这点钱过日子呢，要是租户都像你这样，那我还怎么活！”
可笑处乱不惊，脸上笑容更灿烂：
“纪奶奶，看您说的，我在这都住好几年了，那点房租，还能欠下您的？这不，我哥来了，我哥有钱！”
王喆哭笑不得，又当冤大头了！这丫头心眼比头还多。
“哟，真是你哥？那感情好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快点把房租交了，你们爱住多久住多久！”
“奶奶，您看，我哥刚来，连脚都还没歇歇呢！再说了，他那么大老远来，有多少钱也不能带身上不是？那坐车得多危险啊！等明儿！明儿取了钱，保准先给您房租，欠不下您老人家的，那点钱对我哥来说就是毛毛雨，我哥是做大买卖的，有钱着那！”
王喆心里叫苦不迭，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脸上还得笑呵呵的，不然拆穿了怕是自己也跑不了。
两人拉拉扯扯地说了半天，可笑的小嘴像机关枪一样，自从接了话茬就再没给老太太喘息的机会。
老太太被她缠不过，终于叹口气：
“好了，好了，小吴，既然你哥都来了，我就再信你一次。明天，明天一定得把钱给我，不然我可真的不客气了啊！好了，好了，我累了，得回屋喘口气儿。”
老太太看样子是真晕。
“好奶奶，您就放心吧！用我搀您回去不？不用啊？那您可慢点哦，摔一下磕一下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是小事儿。”
老太太终于进了屋，可笑拿出钥匙，打开西屋的门，笑吟吟地请王喆进去。西屋门漆成绿色，是用很薄的木头做的，已经裂了好几个缝，透过缝隙大概可以看到屋里的全景。王喆心想，这个屋有钥匙和没钥匙效果是一样的。
进了屋，总共十几平米的房子分成里外两间，外间很小，杂七杂八地堆着锅灶，水桶，洗漱用具，是王喆都快忘记的人间烟火的味道。里屋一个长沙，一张双人床，一个茶几，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台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一个Vcd机，床上铺着白格子床单，放着两床被子，收拾得还算干净。这些摆设对于这间房子来说，已经相当豪华了。
“哥，你坐会儿，我给你沏茶。”
“哥，你看盘吧？”
可笑到了自己家，反倒拘束起来，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先干什么好。她从茶几的下层摸出一个茶罐，又拿出一个杯子，去外间洗了洗，提了一下暖壶，意识到里边根本没热水，很不好意思地冲王喆笑笑：
“哥，你等会，我烧点水。”
她在外间一通忙活，王喆在沙上坐下来，闭上眼睛养神，心里却在想，一会要如何脱身。
茶终于沏好了，可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光盘，她左看右看，从中间抽出一张。
“哥，这是我最喜欢看的，周星驰的《喜剧之王》，我看好多遍了，哥喜欢不？”
王喆不置可否地笑笑。
可笑就当他默许，把电视机打开，盘放到机器里，按下开始键，又躬下身子从床底下摸索一会，找出一双男式拖鞋。
“哥，累了吧？换上，到床上歇会，床单很干净的。”
王喆点点头，看了看那双拖鞋，犹豫了一下。这时，电视里传来影片开始的声音，是类似于野**合般的低沉的喘息声，间或有一个女人“嗯嗯啊啊”地呻吟。
两人都愣住了，电视上一男一女赤身**，正干得火热，白花花的**直晃人眼。可笑尴尬地笑笑：
“呀！我放错了，哥，你别生气，我换……”
“没事，没事……”
王喆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摆摆手，又觉得这样也不对，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拖鞋是我对象的，他出去好多天了，一直没回来。”
可笑突然闷闷地说，声音低沉，一改活泼俏皮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痛楚，很快又消失了。
看着可笑略显消瘦的侧影，王喆有点走神，突然觉得这女孩儿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