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一片繁华,大街上,人流熙攘。从酒吧、咖啡馆、KTV飘出的音乐声,混合着男男女女的调情声,汽车的喇叭声,小贩的叫卖声和光怪陆离的灯光,形成一种令人心醉的都市奇观。
在一家刚开张不久,门面看上去很大的酒吧门前,谢若雪将车停下,对刘静说:“刘姐,这家酒吧好像是刚开张的,应该没认识的人,我们进去试试,看我的话灵不灵?”
刘静笑呵呵地一挥手:“行啊,今晚都听你的!”
酒吧临街,共上下两层楼。一楼的舞厅,不少男女正在嘈杂的音乐声中起舞。侍者将她们带到二楼的豪华酒吧。酒吧里灯光很暗,几十个男女也在跳舞。这里设计得很别致,中间是个大舞池,通常由职业舞女表演。大厅的四周,还有若干个小舞池,客人可以随意尽兴,用灯光圈出的圆形舞池连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她们在一个小舞池旁边的吧座坐下,侍者按吩咐送来两杯咖啡。她们点燃烟,呷着咖啡,眼光不停地瞥向舞池,互相指点着评论哪对跳得好,那个帅哥比较顺眼。
当又一曲舞曲响起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他径直向刘静做了个邀舞的手势,很谦卑地问道:“女士,可以吗?”
刘静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烟圈,冷冷地说:“不可以!你为什么不邀请我旁边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呢?”
年轻人窘在那里,看谢若雪一眼,不知所措。
谢若雪咯咯地笑起来:“先生,这位女士在问你话呢!”
年轻人说:“我喜欢和成熟的女士跳舞!您请赏脸!”他头一低,又向刘静伸出手。
“接下来你就要恭维我看上去很漂亮,是吗?”刘静冷笑道。
年轻人尴尬地说:“这位女士,看您说的!”
谢若雪在一旁像看大戏一样,开心地笑起来:“这位先生,您陪我跳一曲吧!”
年轻人如释重负:“不胜荣幸,您请!”他牵过她的手,滑下舞池。
刘静吸着烟,醉眼迷离地看着谢若雪和年轻人旋转,心里暗笑谢若雪的品味。这时,一个面色英俊,举止潇洒的男人来到刘静身边。他长得很健壮,头发颜色很浅,打着卷,高鼻深目,皮肤偏黑,看样子是个混血。
男人笑起来很有魅力,他没有说话,只是彬彬有礼地躬身邀舞。
刘静像打量牲口一样审视了他几秒,这个男人确实帅得令人动心。她扔掉烟,随他下了舞池。
混血儿的舞步娴熟,花样繁多,刘静随着他旋转着,感到从没有过的轻松、惬意。
“哪儿人啊?”她问他。
“美国人!”他回答。
“来中国多久了?”她问。
“半年多!”他回答。
“来干嘛?”她问。
“赚钱!”他回答。
“赚到钱了吗?”她又问。
“赚到一点!”他微笑,目光熠熠的看着她。
“那就是说还没赚够喽?”她说,“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你赚大钱。”
混血儿露出洁白的牙齿,淡淡一笑。
“你今晚能赚多少钱?”她问。
“我今晚是来花钱的,不是来赚钱的!”他说。
“瞎说,谢若雪花多少钱雇你?”她问。
“谁是谢若雪,她雇我干吗?”混血儿满人不解,“小姐,您这么问,是不是不喜欢我和您跳舞?”
“不是,这是两码事!”刘静微笑道:“你干嘛不恭维我年轻、漂亮?”
“女士,请恕我直言,您并不漂亮,也已经不年轻,”他说,“我只看到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很吸引人,让我情不自禁!”
“你还是在恭维我!”她陶醉地闭上了眼睛,混血儿还是一笑,不说话了,手下却搂得更紧。
舞厅的乐队奏起一支节奏舒缓的舞曲,怀旧而抒情。
刘静被混血儿温情脉脉地搂在怀里,跟随鼓点慢慢移动脚步,当灯光忽然暗下来时,她感到他在吻她,手也在不停地抚摸她。她想拒绝,但生机勃勃的男人的拥吻又让她欲罢不能。
这天晚上,刘静玩得很开心。她们很晚才离开舞厅。分手的时候,刘静说:“小谢,尽管这是预谋,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的款待!”
谢若雪笑道:“看见刘姐这么开心,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如果你没意见,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刘静问:“什么东西?”
谢若雪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那个混血儿帅哥!”
刘静含蓄地笑笑,指了指谢若雪,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
*****
王喆告别刘好兵等人,离开省城,打发了出租车, 没有回安星,直接买机票回了北京。
刚风尘仆仆地走出机场,可笑和山东一左一右扑上来,也不是说话,架上他就走。
“去哪啊这是,绑架我?”王喆很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看看老爷子吧,把医院都给闹翻了,谁劝都不听,非要回家!”山东把他“塞”到车上,猛地一脚油门,方向盘一打,银灰色路虎“蹭”地窜了出去。
“嫂子真的不来了?”可笑悄悄问王喆,王喆低下头,默然不语。可笑连忙岔开话题。
“老爷子来了以后,我们带他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有糖尿病,当时就住在了医院。可他每天都把医生和护士骂得狗血喷头,也不配合治疗,说什么没钱,怕让儿子还债,谁说都不听,这不,就等你回来劝他了!”
“他都骂什么?”王喆似乎很感兴趣。
“他骂医院黑,骂医生护士不是好人,只知道赚钱,不管人死活,把输液器都拔了,光着脚跑出来好几次!”
王喆听了,低头想一下,对山东说:“先别去医院,找个最近的银行。”
“住院的费用都缴清了!这时候取钱干嘛?”可笑问道。
“你别问,到那儿就知道了,把你们俩身上的现金,卡,存折都拿出来,有多少拿多少!”王喆催道。
两个人懵懵懂懂地把身上掏了个干干净净,递给王喆,加上卡里的钱,总共有人民币164852.8元。王喆皱了皱眉:
“山东,我来开车,你马上回家,从我家里拿卡,再取30万,到病房找我们,要快!”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山东还是接过钥匙很痛快地去办。
到银行把钱取出来,王喆让可笑全装到一个提兜里,提兜被撑得鼓鼓的,可笑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眼睛不时向四下睃着,生怕被人抢了去。两人就这样背一兜钱进了医院。
空间狭小,屋顶却很高的病房里总共有五个人,两个医生,两个护士,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医生和护士像杀猪一样,有的按胳膊,有的按腿,正在给病人注射镇定剂。老头身子一挺一挺的,顽强地反抗着,嘴里还在不停喊:
“我没病!我没钱!我不住院,活人不易哟!求求你们了,我没钱!”
“不要钱!你放心治吧!”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不治病,我要回家!我没病!”老头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拼命地用乡音喊着,身子还在努力地向上挣脱,几个人死命按住,个个都满头大汗。
“知道这是哪吗?人民医院!人民医院爱人民,看病不要钱!”
一个年轻医生边给他注射针剂,边自作聪明地宽慰道。
好像听明白了这句话,又或是镇定剂起了作用,病人身子一软,不再反抗,乖乖地躺下了,嘴里却兀自嘟囔着:
“人民医院爱人民?不是!人民医院爱人民币!”
声音虽小,大家都听清了,登时瞠目结舌,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能说出这么“睿智”的话,这是个农民吗?
王喆和可笑正在这时候进来,听得清清楚楚。可笑拼命抑制住大笑,眼睛看向王喆。后者是公众人物,两个护士看到他,眼睛直放光,扭扭捏捏地不肯走,又不好在人家父亲住院的时候要签名,都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偶像。
王喆走到病床前,看了看父亲,他已经安静下来,嘴里却还在不停嘟囔:
“这要花多少钱那!俺们隔壁那二小子就是还他爹看病的债给累死了!我不能害我儿子,不能害我儿子!我儿子不容易。。。。。。活人不易啊!”
王喆把嘴巴贴近父亲的耳朵,放大嗓门告诉他:
“爹,咱有钱,有的是钱!”
父亲好像没听到一样,眼睛瞪着天花板,反复说着那几句话:
“没钱,没钱,不能害我儿子,活人不易啊!”
王喆让可笑把装钱的提兜拿过来,客气地请走医生和护士,把病房门关上,让可笑把钱一摞一摞地铺在地板上,山东这时候也赶到了,把三十万元现金也交给王喆,王喆让他一起往地上铺钱。一会儿工夫 ,病房里都铺满了人民币,看上去赏心悦目。
王喆把父亲搀起来,让他站在地板上,指着地上铺满的人民币,说:“爹,你看,咱有的是钱,咱可以用钱铺路,你还着啥急,来,爹,你踩踩,你踩踩!”
可笑和山东站在一旁,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些钱是这样来用的。
老头在儿子的搀扶下,两眼放光地看着地上的人民币,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又蹲下身子,摸摸,再走几步,又摸摸,突然一屁股坐在上面,顺势躺下去,声音高亢起来:
“有钱啦!有钱啦!这么多钱,能当床睡!老太婆,你一辈子也没看过啊!老太婆,开眼啦!"
王喆也躺在父亲身边,在心里默默地对母亲说:
“娘,咱有钱了,我和爹都睡在钱上,你在那边看见了吗?”
此后,医生再进来,老头再也不闹了,别提多配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