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国耻君辱 太师的反击(二)
老甘林说完哈哈一笑,随后关心起了重点,不由得焦急问道:“相邦如何帮我拿下此次为君王选美人之权?”
吕不韦闻言,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故作深沉,沉默良久,待老甘林等得不耐烦,才露出一丝笑容,拱手说道:“老太师可知王国筑基为何物?”
老甘林见吕不韦顾左右而言他,心中虽有不耐,但还是按捺着性子,回答道:“君王之血脉为帝国延绵之筑基……”
说到这里老甘林眼睛突然一亮,不由得问道:“相邦大人的意思是……?”
吕不韦眼中精光一闪,冷冷道:“召集帝国三班宗亲,于宫城外跪地不起,逼迫君主纳福选美,延续王室血脉,而太师此时掌太傅之责,太傅又是一国之师,当掌宗庙社稷,老宗寺已经老了,还不是太师说了算。”
甘林心中一喜,却是觉得可行,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此时月明星稀,成喬缓缓走在咸阳大道之上,四周尽是热闹的店铺,六国商贾的客舍也是热热闹闹。
“君侯打算何日去祭祖?”
说话的是昌平君芈启,他今日才从函谷关回到咸阳,便听说了这位君侯的事迹,心中自然对那计划一清二楚,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手里可是沾满了鲜血的魔鬼。
“祭祖吗?”成喬自然知道,一旦位列三公,光耀门楣,按照祖宗礼法,应该告慰祖先。
“你去安排吧!”
芈启闻言,点头称诺,在成喬身后趋步跟随。
远处灯火照耀下,成喬心中却感觉到了一丝不踏实,他不知道这份直觉是从何处而来,但是每每生死关头,都是这份敏锐的直觉救了他。
难道这份危险是来自嬴政不成?
对于嬴政,成喬心中最为芥蒂,嬴政是一个英雄君主,但是这种君主对于仇恨都是铭刻不忘,对于可以威胁他地位的人,是丝毫不会手软,就连睡觉都对是睁着一只眼儿,少年嬴政可以说是少而弥辣。
他虽是帝国重臣,但也是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他现在成为了君主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帮手,就如孝公不能没有商鞅,昭王不能没有范雎。这也让君王对他看重的同时,心中也更加防着他了
而成喬现在就好比是走在刀山火海之上,稍有不慎,就可能沦为商鞅那样的下场。而范雎归隐的结果,他也不喜欢。
成喬要走的道路是终生为王,列土封疆的王公之位。可是现在看来,这一步似乎离他还很遥远。
想着成喬又看了看北方的相国府,暗道那危险是来自那里不成?想着他蓦然一惊,看了一眼身旁低眉顺眼的芈启,嘴角露出一丝狠辣。
“芈启,你想不想回归楚国?”
昌平君芈启闻言一愣,随之沉默下来,良久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唏嘘:“君侯,我是跟随父王被掳来的,在大秦为质子多少年了,从少年到现在的中年,故国难忘是真的,但是那个楚国已经没有我芈启了,熊悍然心胸狭窄,是不能让我归国的,我也就断绝了念想。”
成喬闻言呵呵一笑,遥指西方,说道:“等到有朝一日,本侯率大军攻破郢都时,一定带着你,让你好好看看那个楚国!”
芈启闻言一笑,拱手笑道:“那启就多谢君侯了!”
“年轻的君主都喜欢实力较量,诸如田因齐,魏国的魏增,赵王丹,都是新王,但凡新王总喜欢将邦国安危系于某种形式,以为有了人质,便会有邦国安全。岂不知邦国实力雄厚,邦国自安,没有实力,就要挨打。吾王敢用你芈启,封你为昌平君,就是要你一种承诺,昌平,昌平,二字不言而喻,吾王要你在这里是平安荣华,而不是质子。吾王也绝不会把邦国安危最终押在这种虚无缥缈的质子之上。但是吾王可以给你的,本侯一样可以毁去!”
说着成喬负手而立,眼中一丝精光烁烁,冷冷道:“芈启,你要记得本侯刚才说的话,不要等做了后悔事情才醒悟!”
说完,成喬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之中。
芈启却是已经头上冷汗直下,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君侯发现了吗?难道他发现我已经投靠了君上,将他的计划与行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君上不成!
想着芈启焦急不安起来,他可是知道眼前君侯的手段,但是君上那边他也是得罪不起,一个间谍不好当啊。
此时成喬看着繁华的咸阳,心中不禁感慨起来。
这秦国自从商鞅变法,已成为天下真正的法制大国,耕战精神已经成为国人根基;朝野整肃,国人奋发,财货充盈,民心思战。
而再看看中原六国,六国之中赵、楚、齐是年轻的新王,皆有雄心大志,赵有名将乐毅、李牧、廉颇,更有蔺相如;楚国有春申君更有项氏一族;齐国孟尝君虽老,但是齐国兵力雄厚,又有稷下学宫,天下儒生皆入齐;燕国王虽老,但太子丹却心中揣着大志;韩王正在壮年,又有张平此等五代相国之家辅佐;可谓六国皆有一统天下雄心。
这真是一场残酷的列王纷争,也是一场血腥的上位之路啊!
不多时,成喬已经来到渭水边,只见他遥望远处秦岭,竟如雕塑一般,伫立在那里,久久不言。
寻常时日,秦岭总会有一片白云缠绕在半山腰,让人看不清这秦岭到底有多高,多险!
此时大雪初晴,月明星稀,秦岭云雾却是尽收,居然清亮亮的显露了出来。
成喬遥遥看去,秦岭就好比一柄长剑直刺青天,又恰似银装素裹的长发仙女,亭亭玉立在万仞群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真是不站在最高处,又怎么能看见这天下群山险峻绮丽呢!”
“但是高处不胜寒,爬得越高,往往摔的越疼!”
一女子清冽的嗓音,在夜色之中传来。却见一抹绯红丝纱如云雾般荡漾在夜色中。
忽的一阵清风,一名穿着绯色丝纱,面带白色纱巾的少女,赤足踏水而来。
眨眼间,却见那身着绯色薄衫的妙龄少女,手拈一支枯黄的野花,坐在成喬身旁,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足在渭水中轻勾缓荡,玩的十分开心。
成喬看了一眼那女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怎么……道家神宗的龙女莫非迷恋上了本侯,居然从千里之外追到了此处!”
少女闻言,脸上薄纱后的嘴角勾勒一丝轻笑,如夜莺的声音缓缓道来:“奴说过,君侯若归隐,奴便嫁你为妻……只是可惜,你居然是假归隐,现在老虎露出了獠牙,却又是踩着那一千少年的尸体,上位了!”
成喬闻言眼中神色稍稍黯淡,却是沉默下来,不过少刻,他神色又恢复以往的清晨明亮,如夜空的星辰。
“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野,本侯身居朝堂之高,当隐于朝堂,心忧天下,此是为大隐,这何况不是一种归隐?看来你是非要嫁于我不可了!”
宣庄闻言俏脸一红,轻啐一口,不再说话,就这么陪着成喬遥看夜空。
其实宣庄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心中是寂寞的,是孤独的。
或许剑客就是孤独的,君侯如剑客一样,也是孤独的!
他虽然有着别人仰望的权力,但看的却是别人看不到的寂寞。
人生权力无休止,寂寞人生爱无休。这就是君侯的悲哀吧!
可惜,宣庄却是只看到成喬孤独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他狭义、血腥、冷酷的一面。
吕不韦说长安侯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说的就是他的多面,他善于伪装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个赫赫君侯真正的内心到底隐藏着什么?
此时此刻,宣庄认为成喬一定是孤独的,但是她不知道,在这料峭寒风的冬夜,在这个表面看似孤独的君侯,在他看似孤独的遥望着深邃苍穹灿烂的星斗时,他心中的阴谋却也如枝干一般孳生伸展,一盘阴谋大棋便活生生的展现在心中!
冷酷、阴狠、狭义、孤独、高傲、冷清、血腥、热血……他这个君侯就犹如包罗万象的苍天,容纳了世界的正义与黑暗,忠贞与奸邪。
说他是忠臣,其实他是奸臣,说他是侠客,其实他是佞贼!
永远也看不透,永远也猜不透。就好像天空的星辰,可望不可即!
而这一切成喬自己都十分清楚,就象他对政治时局的洞察一样清晰。
此刻,他的智慧告诉他,他那直觉是对的,一种不知的阴谋正要迫害他,向他逼来,而他在明处,无法察觉这未知的阴谋,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坚韧的意志和更加冷酷的阴谋与血腥,进行反击,以此来求得生存。
玩弄阴谋权术,在成喬看来,往往是为了生存下去,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