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气氛有些紧张,众人屏住了呼吸不敢吱声,生怕连累到了自己。
宁贵妃用手帕掩着唇笑了起来,“萱美人真会说笑,这宫中的凶不都是自己造的孽吗?”
“娘娘说的是。”我唇角勾出一个弧度。
“你们这安请得哀家这头又痛了起来,没事都退下吧。”太后有些许不耐烦地挥手,她似乎除了对惠妃比较喜欢,其余的妃嫔都入不得她的眼。
“哎呀,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宁贵妃本就是不想来的,太后这话一出,宁贵妃屈了个身,也不等太后回话便率先带着宫女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太后虽不高兴,却也没理会她,这宫中是最遵守欺软怕硬这一原则的地方。
宫妃陆陆续续请安离开,我也携着彦兮离开,太后似乎并没有想要追究我那夜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想管也力不从心。
“小主,惠妃娘娘是宫中资历最大,进宫最早的妃嫔,只是因为身子不好倒让了那宁贵妃白白捡了便宜,不过太后和皇上都是尊重惠妃娘娘的……”回到德福宫,娴月就刹不住那张小嘴,而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为何宁贵妃竟问惠妃叫姐姐。
我不想再听娴月那些无用的八卦,走到窗前,春喜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春喜,去熬些莲子羹。”
“小姐怎么会突然想吃莲子羹,我倒记得小姐最讨厌的便是莲子。”春喜放下修花的剪子,擦了擦手才进来。
“这有什么稀奇,我被人掳走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君子兰的花在夏天开了,今日我想喝莲子汤了,比起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彦兮在旁边捂着嘴笑,春喜有些不明所以。
“小姐被人欺负了?”春喜顿时瞪大眼睛,撸起袖管,泼妇的模样便活灵活现地表现了出来。
“别说,还真像。”娴月大声嘲笑春喜,春喜那眼神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
有这一对活宝在,枯燥的宫中生活也多了些乐趣。
“春喜,别胡思乱想了,快去,记得那莲子羹里多放些冰糖。”
“好嘞,马上。”春喜无奈地撇撇嘴,向厨房走去。
我端着春喜熬好的莲子羹,没有让任何人跟着我。
粹喜宫,我还是第一次来,虽离皇帝有些远,却是宫中最幽静的地方。
“请问,你家娘娘在吗?”小宫女看了看了我的服装,连忙给我请安,随即进屋通报。
不一会儿便出来了,领着我进去见惠妃。
惠妃正在榻上休息,屋中燃着极淡的香,有安神的功效,应该是宫中太医给配的药草。
“臣妾给惠妃娘娘请安。”我向她福身,她淡淡打量了我一会儿,方才开口。
“若是萱美人是为了今晨的事来,那就不必了,你看我这副身子,无意去和任何人争抢。”她说完便闭上了眼。
“娘娘错了,璇瑾来并不是为了这些事情。”我将手中一盅莲子羹放在惠妃旁边的矮桌上。
惠妃闻见香气才睁开眼睛看向我。
“娘娘,璇瑾与旁人是不同的,璇瑾认为娘娘也是不同的。”我将那莲子羹盛出一碗,递给惠妃,“虽说生病的人不应该吃味道重的东西,但是那样生活似乎也少了很多滋味。娘娘尝尝,我特意让春喜多放了些冰糖,祛火。”
惠妃身旁的凝心似乎想要阻止,被惠妃用手拂开。
惠妃只舀了一小勺,缓缓放入了口中,那甜腻的味道想必她已经很久未尝到了,就像她即使是死也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一样,窗外的花有些已经凋零,没有盛夏开得艳了,惠妃眼中蓄满了泪水,凝心见状也偷偷地抹着眼泪,眼中尽是悲伤。
娴月说惠妃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惠妃只比皇帝小一岁,是在皇帝刚刚登基一年后入得宫,如今算起来也快有二十个年头了。
“很好吃。”惠妃又吃了几口。
“太医总是认为病人就该天天吃药膳,和些清淡无味的东西,其实并不是这样,病人每天应该吃些自己喜欢且不是太油腻的食物,多出去走走,心情舒畅,病才会好得快。”我站在她的面前,她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即笑了出来。
“你说的在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爹爹在小时候对我讲的,有一次我发高烧,爹爹非但没有让我躺在床上休息,反倒是让我围着那长满芦苇的堤坝跑了几圈,回家的时候病就好了。”我笑着说出来,那时的爹爹在我的心里依旧如此清晰。
惠妃起身,“那我便不应该总闷在屋里才对。”
“娘娘……”凝心以为惠妃是想要效仿我,有些担忧地叮嘱,“太医说,您不可以太劳累的。”
“我知道。”
惠妃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宫”。
“娘娘若是想出去,那就在院子里走走就好。”我搀扶住她,她的身体轻的我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璇瑾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今日见了娘娘觉得甚是亲切,便这么冒昧地来了。”
“那就别叫我娘娘了。”惠妃温和地笑了,这是真正不夹杂任何世俗的笑容,清澈透明。
“那可不行,这不合规矩。”
“你在德福宫可有什么规矩,还不是和下人混在一起,没大没小?”惠妃竟然连这些都知道?看着我愣住的样子,她又笑道,“你的事我听云仙那丫头说过,我比你大不少,叫我声姐姐也不亏了你。”
“慧姐姐。”惠妃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自然也不再推脱,不过我惊讶的是云仙竟然会同她说我的事。
“听着顺耳多了。”
我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似乎之前在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的病情严重得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慧姐姐在太后娘娘的殿上,可都是装出来的?”
“你问得倒是直接。”惠妃顺着我的步子走出那间似乎暗无天日的屋子,她看向两旁湖中那一池莲花,“病情虽不乐观,但也不是说不出话,我只是不喜欢那里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