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今日要代牟公教你做人!见了长官要下跪,狗东西,你懂吗?”张宽冷哼道,身上散发出属于高品武夫的强大气机,开始以势压人。
张宽话刚落口,顿时,赵子安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头顶压迫而来,身体变得重若千均, 这股力量似是要将自己压得跪服在地。
赵子安倔强的站立在那里,冷笑吼道:“哼!张大人,守夜人属于内臣,隶属天子,只跪皇上,跪天跪地,怎能跪你这个狗东西?”
“本官今日倒要看看,看你能够倔强到几时?”眼前这个铜镜一而再、再而三触碰自己逆鳞。此时,张宽脸色铁青,气机飞速运转,散发出巨大的威压。
赵子安感到浑身每一个细胞重逾千斤,身体摇摇晃晃,似是就要跌倒在地。当下咬紧牙关,傲然挺立,大声喝道,“即便要拜,也拜忠臣良将,像你这等奸臣小人,守夜人不拜!”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说得是守夜人。今日受辱已是大概率事件,此事日后牟公等会也定会知晓。人固有一辱, 有轻若鸿毛, 有重若泰山,至少要有价值。
“哈哈,武道九重,一重武道一重天。本官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四品武夫!”张宽哈哈一笑。
一个小小的八品武夫,如何能承受得了四品武夫的强大气势?如果硬撑,结果就是粉身碎骨,说不定还会武道根基被毁。
胡捧看着眼前的情形,疯狂的给腰间的铜镜输入气机,给长青堂柳银镜传递讯息,试图搬来救兵。
苟友、李一一等守夜人铜镜紧握着手中的佩刀,双眼欲喷出火来,京兆尹张宽欺人太甚,以势压人,一个堂堂的四品武夫,竟然如此欺负一个小小的八品铜镜,恨不得人人都冲上前去劈他一刀。
庄谷蝶银牙紧咬,嘴唇已沁出丝丝鲜血却全然没有察觉。她此时此刻的眼中, 就只有赵子安。不知为何,看到赵子安此刻的情形,她竟然心中有股揪心的痛。
看着众人义愤填膺, 张宽哈哈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几个铜镜有多大的本事,竟敢刺杀朝廷命官!”
大颂刑律规定,武夫无故向朝廷命官动武者,以刺杀论处。守夜人衙门亦有规定。京兆尹张宽自然深知此事。
“对付这个狗贼,我一个人足矣!他又不敢杀我!”赵子安看着同僚们跃跃欲试的模样,生怕这些他們一时义愤出手相助,那就给了张宽大打出手的借口,急忙嘶吼道。
要是张宽不留手,一群八品铜镜在张宽面前明显不够看。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犟到几时?”张宽看着赵子安,哈哈大笑道。说罢,顿时气机如海、威压如山般朝着赵子安压了下来。
赵子安身体摇摇晃晃,口鼻之中已有鲜血流出,眼睛开始明显凸起,却依然挺立在那里。甚至嘴里还不断发出嘿嘿笑声。
“小杂种,你就不怕死吗?”张宽冷哼一声,体力气机再次疯狂运转,形成的威压越来越大。
胡捧、苟友脸色铁青,但此时这种情况,他们却是无能为力,张宽毕竟是官居从二品,属于他们惹不起的高官大佬,他们也知道,按照赵子安的禀性和与张宽的恩恩怨怨,是绝对不会向他下跪的。只得疯狂的向身上的铜镜输入气机,祈祷着守夜人金镜、银镜速来解围。
“赵大人,你就跪吧,张大人是从二品官员,你跪他不丢人!”看着赵子安口鼻之中鲜血长流,李一一着急道。
“我要死了吗?”此时,赵子安感觉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突然间,心底仿佛一个声音自遥远的地方响起:如果你把每一次磨难都当作生命的磨刀石,苦难终会铸造辉煌!
那声音似乎自心底深处响起,似发自心底灵魂的声音,又似是前些日子心中那戴儒冠的夫子之言……
想到这里,赵子安开始运转体内的气机。但是此时,在张宽的强大气机之下,体内的气机竟是不能调动一丝一毫。但赵子安还是咬紧牙关,艰难调动着体内的气机,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得有尊严,至少和四品武夫拼搏过。
“嗯?”看着赵子安的样子,张宽又是冷冷一笑,“本官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此时,他已彻底动了杀心,一个堂堂的四品武夫,竟然对一个小小的八品久拿不下,这让他失了面子。
在张宽的强大气机下,赵子安的身体已开始渐渐变形,原本修长的身子竟然压得变了形,身体已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变得横向宽大起来,像是个能够万般变化的面娃娃一般。
此时,随着张宽一声令下,那些京兆尹衙门捕头孙茂才带着京兆尹和昌峰县衙门一拥而上,对着那房子就浇上火油,然后一把火点燃,就要将放在里面的六具尸体点燃焚烧。
胡捧、苟友等人见这些人竟然要将守夜人白役一并火化,顿时怒火中烧。
守夜人铜镜对付不了张宽这个二品大员,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几个衙门的衙役?要是连几个衙役都对付不了,那这守夜人衙门就算白待了。说罢,这些铜镜开始一拥而上,开始抢夺先前死去的守夜人白役尸体。
胡捧、苟友等人愤懑无比,趁着抢夺尸体的时候,对着这些衙役就开始大打出手,将先前所受的怨气全都一骨碌发泄在这些衙役身上……
身处张宽气机中心的赵子安丝毫不理会张宽的言语嘲笑,开始继续调动体内的气机,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时,体内的丹田深处,终于萌发了一丝气机,然后缓缓的、缓缓的运转……
终于,体内那沉寂已久的圣人文胆又开始凭空出现,缓缓的、缓缓的,体内的气机终于开始运转起来。赵子安只觉得,压力在一丝一毫的减轻,甚至张宽那强大的气机都开始缓缓变成自己的气机,开始缓缓的融入自己体内……
赵子安感到再也没那么难受了,全身压力陡减,原来躬着的身子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扁扁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变得立体,眼角的血丝也慢慢褪去,身体竟然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张宽发出的强大的气机竟然进入到自己体内,变成磅礴的力量,开始在体内洗刷打磨筋骨,进行洗精伐髓,然后变为一股浩大的元力滋润全力,体内的八品修为开始节节提升、爆涨,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是怎么回事?赵子安心中一凛,上次夜探万佛寺时,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儒家浩然正气竟然能得到佛门的滋润,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难道自己体内的圣人文胆修炼得是吸星大法?
赵子安心中一喜,要是吸星大法,老子今日吸死你。此时,赵子安开始疯狂运转体内气机,体内的圣人文胆开始疯狂运转,开始疯狂蚕食着张宽发出的武夫气机。
赵子安缓缓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容,“张大人,在下送你一首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则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赵子安刚刚念完,只觉得轰隆一声,张宽那疯狂进入到体内的气机,生生突破赵子安体内八品武夫桎梏,那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七品武夫的膜就这样被张宽的气机突破。
赵子安竟然在这一刻,毫无征兆的突破到武夫七品。
随行铜镜本来担心不已,以为在张宽气机全力压迫之下,定然是个不死也会伤的结局,哪里知道,张宽竟然在这时突然破境到七品。
正在打砸的胡捧、苟友发现了赵子安的异常,几人顿时一愣。他们两人可是知道赵子安的情况。刚来的时候,赵子安尚未破入九品,甚至连牟公赐下一枚大还丹吃了后都没有效果,哪知后来在一场战斗中接连破境到八品,从而成功对贼人实现反杀。
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又在张宽气机全开的情况下,又破境到七品,已将他们两人远远甩在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此情此景,他们心里竟然涌起一股荒诞的感觉,竟然也不是那么担心赵子安的安危了。
“张大人,你来吧,守夜人不怕你!”赵子安脸上露出贱贱的笑容,心中一个声音呐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多来点气机吧!
“你这小杂毛!”张宽觉察到赵子安的变化,自己体内的气机竟然隐隐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开始疯狂进入到赵子安体内,而自己的修为,竟然隐隐有被吞噬的现象。
而小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破境到七品。虽然七品在自己心中仍是一文不值,这等情况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张宽何等人物,在瞬间觉察到不对。当下当机立断,体内气机猛然输出,一下子将赵子安震得老远,跌倒在地。
赵子安正在享受这张宽强大气机充盈体内带来的充实感,哪知张宽竟当机立断,陡然将自己震开。
“小子,今日先饶过你这一回!”张宽用气机将赵子安震开,然后冷冷地说道。
“彼此彼此!”得了天大好处的赵子安顿感神清气爽,对着张宽抱了抱拳。
“张宽,没想到你竟然对守夜人衙门的一个八品铜镜出手?”张宽刚刚站直了身体,就见身后一个声音冷冷传来。
张宽一惊,陡然转身,他竟不知自己身后何时出现了他人,这对于一个高品武夫很是致命。
张宽转过身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个身着守夜人官服、腰悬金镜的中年人,这中年人身材厚实,站在那里像一堵墙般,怀里抱着一柄大刀,天生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秦金镜?”
“秦金镜来了?”
胡捧、苟友看着来人,惊喜道:守夜人终于派来金镜出头了。
“秦明?”张宽也转过身来,意外地看着这个看上去如一堵墙般的壮汉。
守夜人衙门有八大金镜,来人正是守夜人金镜秦明,属于守夜人中的好战份子。
“张大人,是不是欺负守夜人衙门无人了?”秦明冷眼看着京兆尹张宽。
“你一个金镜,还想在此出头?”张宽冷冷道。
“如果张大人再出手的话,守夜人只能被动防御!”秦明冷冷道。虽然他很好战,但还是知道此时不宜对张宽出手,今日注定只能打打嘴仗而已。
秦明看着眼前的情形,又看了看在远处观看田园风光御史中丞,冷冷道,“今日之事,我定会禀告牟公!”
“哼!”张宽竟是看也不看秦明。
然后,又看了看正在不远处被人簇拥着四处走动观看田园风光的御史中丞等人,神色变得份外冷峻。看来守夜人衙门太久没有亮出獠牙了,以至于很多人都似乎忘了他的存在。
“走吧,先回守夜人衙门!”秦明目光闪耀,又转过身来,看了看守夜人衙门众人,面无表情道。
“将死去的白役尸体带走!”赵子安急忙道。虽然不知道这两具白役到底是怎么死的,但京兆尹这么急于毁尸,这里面应该还是大有猫腻的,所以先带回去慢慢研究,而且也是名正言顺。
“很好!你很好!”见赵子安说话,秦明转过身来,惜字如金的对着赵子安道。然后,又开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小铜镜,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个铜镜最近在守夜人衙门办了很多大案要案,声名鹊起。这次又和京兆尹张宽当面硬刚,这等胆气,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铜镜就能做到的。这一次,还是牟公亲自安排自己来将众人平安带回。
哪知只是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奇怪之色,这个小铜镜,竟然是七品?按照守夜人衙门的规矩,六品武夫是要被提拔为银镜的。
从来的时候得到的讯息,这里所有的铜镜都只是八品。难不成这个小子又有新的奇遇?当真是福缘不浅。
虽然守夜人衙门来了一个金镜,但想起此行明明是来破案的,没想到却成了这个案子。一行人中,唯有赵子安比来时更加心情愉悦,虽然办案一无所获,但武夫修为却生生破了一境。
赵子安甚至预感到,自己就连那儒家的浩然正气突然八品都似乎不会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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