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走了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就有本事整这些幺蛾子,把府里弄得乌烟瘴气,怎么?嫌我这把老骨头活的时间太长了?”
单嬷嬷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做着安抚,“老夫人可不敢说这样的话,这回府是高兴的日子,怎的就说起晦气的话了,几位小姐姨娘不是不懂事的人,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才是。”
“大小姐,老夫人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可见是生了多大的气,难道您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萧挽歌正在喝茶的手一顿,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宋姨娘正站在那边抹眼泪边指控她,声泪俱下的姿态配上那样的话,不是事实都被说成事实了。
府里的几位姨娘素来都是依附于杨姨娘,其中蹦哒的最欢的就是宋姨娘,再者是李姨娘,而闷声不吭,端的一副稳重做派,时不时冒个头彰显一下害怕胆小的王姨娘反而容易被人忘记。
萧挽歌可不会觉得她是个好的,会咬人的狗不叫,越是这样的,心思越是深沉歹毒,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当头一棒,你掉进坑里还好心拉你一把,实则是把你推得更深。
老夫人审视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萧挽歌这才慢悠悠站起身来,盈盈一礼说道:“孙女不知宋姨娘所言何事,更不知为何杨姨娘和妹妹会突然间哭成这样,不过作为枕边人,孙女觉得父亲定然是知晓的,请父亲过来一问便知。”
行事光明磊落,态度恭敬谦逊,萧老夫人微眯双眼打量起这个她一贯厌恶的大孙女,想要找茬都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大小姐!这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老爷为了给你出气对杨姨娘和二小姐动用了家法!把杨姨娘打的好几日下不了床,本来今日也该在床上修养,听到老夫人和老太爷回府,硬是不顾医嘱出门迎接,现如今后背上还隐隐冒血呢!”
为了印证她的话,杨姨娘佯装身子不稳,哎呦一声趴到了地上,把整个背部暴露了出来,她今日穿的衣裙又是纯正的白色,素静的连一处绣花都没有,那斑斑驳驳的血迹此时映衬的格外夺目。
老夫人原本对她还有些不满,本身回府挺高兴一件事,她偏偏要穿一身白来碍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出了什么祸事,现在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怒气,当即挥手让单嬷嬷把人扶起来坐到一边,并着人去请大夫。
“老夫人,妾身并无大碍,这伤处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大夫也不便多看,再者,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妾身,妾身回去自己上药就可以了,老夫人不必挂念。”
萧挽歌垂眸一笑,先是表明自己的体贴懂事,然后再表明确实是萧浩明对她动的手,最后再表现自己的委屈,把老夫人的软肋捏的透透的。
杨姨娘啊杨姨娘,这副心性,这副手段,也怪不得她那个便宜娘斗不过她。
“哼!是我要给你请大夫过府,他还敢说什么不成?放着你这么懂事体贴的人不好好珍惜,听信别人的闲言碎语就对你动用家法,他活到现在,我和他爹还没对他用过家法呢!”
话是对杨姨娘说的,那双写满不满的眼睛却是看的她,萧挽歌不言不语,双手放置身前站在那不动,让老夫人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的不行。
“祖母你看她!哪里还有半点儿当孙女的样!孙女看她根本就没有把祖母的话听到耳朵里!”
萧穗穗抱着老夫人的胳膊不停的摇晃,身子在软榻上上下跳动,一双眼又红又肿,发髻也在哭闹中略有凌乱,这番姿态绝对称不上好看,反而格外邋遢。
看着胳膊上那双不知道擦了多少眼泪鼻涕的手,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嫌弃,这可是她为了回府风光点,用上好的云锦新做的衣裳,染上一点儿灰都要疼个半日,更别提这一小块一小块湿答答的了。
微微往旁边一侧身,顺势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怒目瞪向萧挽歌。
“怎么?得了你爹的宠就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当真是跟你那个娘一样,越发的不懂规矩!”
听她提起芸娘,萧挽歌眸中闪过一抹狠戾,随即冷淡开口,“祖母是在同挽歌说话?方才祖母说的可是外人,挽歌生在萧府,长在萧府,是萧府正经嫡出的大小姐,怎么能是外人呢?挽歌还以为,方才祖母的话是说给旁人听的。”
整个屋里或坐或站的人面色微微一变,这里除了萧挽歌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其他人谁还有资格?
小姐们虽说是主子,但到底嫡庶有别,大轩王朝素来看重嫡庶之分,尊的是立嫡不立长。
再说姨娘,那说好听点儿是小姐们的生母,说难听点儿就是府里丫鬟一样的人物,更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萧挽歌此举无疑是得罪了所有人,可也让她们无话可说,谁愿意好端端的去跟律制过不去,活的不耐烦了吗!
“一段时日不见,你这张嘴倒是越发伶俐了,现如今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下一步,是不是准备着让你爹连祖母一并打了?”
萧挽歌微微一笑,“祖母说的哪里话,挽歌纵使胆子再大也不是那不讲孝道之人,至于父亲为何会打二妹妹,想必挽歌说了祖母也是不会信,既然如此,不如二妹妹亲自来说的好,你说呢?二妹妹。”
听到她话语中暗藏的冰冷和阴沉,萧穗穗不由一阵发抖,后背已然湿了一大片,愣愣的不知该如何说话。
“放肆!”萧老妇人离她最近,又如何察觉不到她的神情?
“当着我的面竟然还敢威胁你妹妹,今日若是不罚你,我看这萧府日后定是被你搅的乌烟瘴气!来人!把……”
“娘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生的哪门子的气?”
闻言,所有人俱是一愣,萧老夫人含笑看着环胸倚靠在门边上的人,要多慈祥有多慈祥,哪里还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
“你这泼皮!这时候倒是知道回来了?我跟你爹回来也不知道迎一下,看你爹忙完了怎么收拾你!”
萧二老爷萧浩良摸了摸鼻尖,也不管方不方便进,大大咧咧的就凑到了老夫人面前,把萧穗穗挤到了一边,明明二十好几的人了,却还跟个小孩儿一样,撒起娇来连女子都自愧不如,偏偏老夫人喜欢,每次都被他哄的笑眯眯的。
“你啊!就知道跟我来这套!我可告诉你,你爹这是忙着跟你大哥商量事脱不开身,不然,非给你剥层皮下来不可。”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老夫人有些嫌弃的把人扒拉下去,随便一想就知道是从哪来的了,挥手催着他去换衣服。
萧浩良是萧府两位的老来子,那是当眼珠子疼着的,养成了他桀骜不驯的性子,哪里是受管教的人,这会儿皱了皱鼻子盘腿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拿起一个水灵灵的苹果就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