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蕤不是空口白牙来求助的,他有礼物。
庐江军中有一批他的旧识。
这也是他能在刘勋和纪灵的地盘上,依旧活着的最大倚仗。
其中李丰、乐就、梁刚与他相交莫逆,都是庐江的带兵将领,或在淮水布防,或在赤壁参战。
“小民愿去军中,说服几人弃暗投明。”
“乔卿身体不适,不宜奔波,传几封信就行。”刘襄拒绝了他的提议,乔蕤这身体,经不得跋涉,很可能死在半道上。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信不过他。
谁敢确定他不是用大小乔的美色迷惑自己的心智,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看在老乔有两个漂亮女儿的份上,刘襄愿意庇护他们家,但不代表他会信任乔蕤。
战局的优势已经握到了手里,李丰等人投不投降,无关大局。
有了这股助力,胜利会来得更快,没有这股助力,他也照样能胜,多一些波折罢了。
何必冒险呢?
万一阴沟里翻船了呢?
但别人要投靠的路子不能关闭,所以允许乔蕤写信,如果真的有心投过来,那就要先做出实际的行动,朝廷可以发兵接应。
反正刘襄不会答应一些乱七八糟的条件,往别人做好的局里钻。
那种朝廷大军先进攻,他们再看情况夹击的事情,是肯定不行的,容易落入圈套,被人算计。
“若李丰几人有心反正,可起兵攻伐叛军,朝廷会出兵接应。”刘襄定下了劝降的基调,不是朝廷求着他们加入,是他们为自己的性命拼搏。
主动权不能让出去。
“小民会将陛下的意思转告他们,劝他们弃暗投明,尽早结束乱世。”乔蕤躬身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略过这个小插曲,该干嘛还是干嘛,皖县背靠大别山,不是产粮大县,虽然新粮刚刚入库,可也没办法长期支撑大军的军需,修整三日之后,部队准备开拔。
刘襄在中军大帐分派任务:
“张任、王平,领五千无当飞军驻守皖县,若有大军来攻,可退入山区待援,只需守住通往西陵的山路便可。”
“遵令!”张任、王平起身领命。
“乐进领本部人马,携两万民夫,进攻寻阳,占据城池之后,于江面拉起横江铁索,阻拦赤壁水军回援。命严颜领五千无当飞军士卒相助。”
“末将领命!”乐进、严颜领了兵符令箭,退去整备兵马。
“禁军携一万民夫,随朕去进攻舒县,夺取粮草。”
中秋之后的第三天,两路大军离开皖县,一向西南,一向东北,浩浩荡荡,拔营而走。
刘襄既不想给赤壁的敌人回援的机会,又要接应关羽所部渡河,打破淮水防线,那就只能分兵,寄希望于安平军士卒的战力,能够完成所有目标。
原本从战俘中挑选出来的民夫,也给了他们承诺,一旦战事结束,便放他们回家分田,且随军作战,另有赏赐。
算是调动了一下这些底层兵卒的积极性,基于他爱民、守信的名声,效果还算可以,至少不用担心哗变,干活也卖了力气。
先不说乐进所部如何进攻长江北岸的寻阳县,两万禁军携带辎重,沿着大别山余脉的山脚,向东北而行,第二天傍晚赶到了居巢县。
居巢没投降,老老少少一堆人拥挤在残破的夯土城墙上,土黄色的墙面坑坑洼洼,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大口子,其中点缀着几颗泛黄的荒草,小风一吹,稀里哗啦的往下掉灰。
“子龙,他们凭什么认为,能用这样的破墙,挡住朕的脚步?”
刘襄是真的闹不明白,居巢并不是大城险关,没什么地理优势,破烂的城墙恨不得能用手扒开,自己在民间的名声也不错,一堆穷得瘦骨嶙峋的老弱,为什么要挡他?
“臣去城下问问?”赵云也不知道。
“去吧。”
赵云领人去城下问话,典韦、史阿、赵景分立四周警戒,孙策还没到沉稳的年纪,前些日子刚刚立了大功,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忍不住请战:
“陛下,此城没有护城河,城墙残破,门户松垮,我部一个冲锋便能撞开城门,杀入城中,为陛下夺取城池。”
“做好警戒,掩护大军立营。”刘襄疯了才会让甲骑具装去撞城门。
“陛下,我真的能攻进去!”孙策真心觉得能撞开城门,这种夺城的功劳,他不争就落到别人嘴里了。
“伯符,朕用金山银海建起来的甲骑具装,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甲骑具装全身冷锻甲,两匹河西战马,一匹优质驮马,再加上武器和配套的装备,每一个骑卒的花费都超过了三十斤黄金,用他们去硬攻城池,刘襄脑子瓦特了?
养一个甲骑具装的花费能养十二个甲士,让甲士去攻城不比他们强。
孙策蔫头巴脑的退了,他知道甲骑具装很花钱,可那不是他需要去想的问题,有了好装备当然得拼死杀敌,建功立业,这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城外五里的军营逐渐搭建完毕,赵云也已经返回。
“启禀陛下,城里人说,他们是逃民,见官兵调走,大户也渡江南下了,所以返回城中生活。”
“他们是山里的逃民?”刘襄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占据城池的逃民,猜测道:“应该是山贼吧?”
“城上大多是老弱,青壮极少,不像贼寇,回话的说,怕官兵杀戮,不敢开城。”赵云挺可怜这些人的,求情道:“陛下,可否饶恕他们?”
刘襄皱了一下眉头,他没那么大的杀心,可居巢挡在皖县和舒县中间,为了补给路线,是无法绕行的,除非调头向北,去打龙舒县。
可定好的军事路线,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开玩笑呢?
但是,向一群老弱举起屠刀,他心里也有些不忍。
“派人喊话,告诉城里的人,朕给他们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日辰时,出来接受赈济,否则,大军攻城,死伤难免。”
慈不掌兵啊,刘襄能给他们一晚上的时间,就是最大的仁慈了,这是战场,容不下那么多的慈悲,体恤黎民得等到战争之后。
却不知,此时的居巢城里,一个青年文士听到侍从回禀,得意的笑道:“吾计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