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三辅第一期水利工程完工,在渭水、泾水、洛水流域引灌既渠三十三条,以及疏浚了白公渠、郑国渠。
郑国渠东引泾水,西到洛水,与渭水平行,全长三百余里,灌既了一百六十万汉亩的田地。
白公渠是汉代在郑国渠的基础上修建的,因与郑国渠故道交汇,民间习惯称其为郑白渠,全长六十多里,主要灌既泾阳、高陵等县农田二十多万亩。
这两个工程是三辅主要的人工灌既渠,两渠流域占据了关中将近三分之一的农田,还提供了水运通道。
历朝历代,都有在这两条人工渠的基础上修建的水利工程,为关中平原多养活了几十万的人口。
与郑国渠相比,刘襄命人挖掘的三十多条灌既渠,就有点上不得台面了。
可那毕竟是调动十万劳役,修建十年才成功的大工程,他现在还负担不起,只能疏浚一下,恢复沿岸的农田灌既。
命京兆尹张郃负责督管三辅水利,沿途乡亭的民团负责维护,任命民团队正兼任河渠斗长,安排日常巡视。
水利工程结束,将近六万羌胡劳役和挑选出来的五万汉人民夫,被调动到凉州,修筑冀县通往金城的大道,明年开春之后会调往武威,修筑纵贯河西走廊的棱堡。
刘襄还打算从他们之中挑选一部分划为军户。
曹操所部已经打到了张掖,再拿下张掖郡所属的居延属国、张掖属国、酒泉郡和敦煌郡,就能联通西域了。
汉武帝时期,“河南”、“漠北”、“河西”,三场倾国之战的巨大胜利,与匈奴的攻守易转,在河西走廊设置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隔断了匈奴与南边羌族的联系,即所谓的“断匈奴右臂”。
其后三十余年,三征楼兰、三伐大宛,五争车师,终于确认了大汉在西域的权利。
到了汉桓帝元嘉、永兴年间,西域长史府先后被于阗和车师后国攻击,遂废置。
汉灵帝熹平年间,董卓为最后一任戊己校尉,后来他调任并州刺史,大汉至此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
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原本的历史上,要到222年,曹丕登基以后的第三年,汉人才重新进入西域。
刘襄可不想等那么久,所以,让曹丕他爹老曹,亲自拿回对西域的控制吧。
他不但要重新设立戊己校尉,还要重建西域长史府。
只是路途遥远,从三辅往西域运粮,要五十到七十倍的消耗,就是运一石粮过去,途中民夫的吃用、耗损,需要五十到七十石。
甭指望凉州支撑西域,现在的凉州还得依靠三辅运粮呢。
孙坚已经完成了凉州六郡的登记造册,汉民不足二十万,游牧的羌胡人数难以统计,因为便于组织的羌胡部落,已经被韩遂带到了冀县,让刘襄一勺烩了。
六郡之地极度缺乏人口,最少的北地郡不到一万人,最多的汉阳郡只有八万余人。
凉州已经被彻底打废了。
据孙坚估计,因为征西军还在境内扫荡,羌、氐、匈奴等等部落都在逃亡,整个凉州六郡大概不到四十万人。
可军队就有七万人,还有随军民夫三万,三辅这一季秋收入库的三百多万石粮食,估计都得砸在河西走廊的战事之上。
三辅和凉州的后续建设,入蜀作战的一部分粮草,还得需要冀州支撑,幽、并两州要支撑阎柔在北疆的动作,大汉北境沉寂了三年多,胡人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必须再次彰显一下大汉的军威。
也为河西走廊的战事,牵扯一下鲜卑人的注意力。
度辽营,一万驻扎在北境的并州军,归化的难楼部、休屠部、鲜卑部落,需要来一次武装游行,或者说,需要屠杀一批南下放牧的鲜卑人。
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升起劫掠汉境的心思。
辽东那边倒是安稳,辽东长史杨槯一直坐镇在那里,还有在科尔沁放牧的乌延部,足以震慑东夷各国。
青州、徐州要支撑张辽南下,汝南和荆州要是再有战事,粮草又得吃紧。
得尽快恢复凉州的生产,还得在西域屯田。
原本屯驻车师的戊己校尉部,就是依靠在当地屯田自给自足,但规模太小了,熹平年间,戊己校尉部只有战兵五百,屯田吏民两千户。
这种规模可满足不了曹操所部四万大军和三万民夫的消耗。
看样子,需要在西域拿下一块屯田之地呀。
第一选择当然是吐鲁番盆地,也就是车师六国的地盘,其实刘襄还想在吐鲁番穿越天山,占据现代的乌鲁木齐那里,然后继续向北,占领准葛尔盆地,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以曹操的兵力,还有阎柔在并州北境的牵制,鲜卑人必然不敢南下,残余的匈奴人就是一群流浪狗,威胁有限,河西走廊打通在即。
长安的火窑已经囤积了大量的水泥,明年就能快速的修筑棱堡,那么,商团也得跟上脚步了,不能光打仗不赚钱呀,那就成了穷兵黩武。
只有一边打仗一边赚钱才是王道。
“传荀或、刘虞、甄尧、糜竺来见。”刘襄吩咐侍从去请他选择的“商业伙伴”,颍川士族,冀州士族,河北、河南两家大商,便是开拓丝绸之路的第一批先行者。
他想了一下又吩咐道:“把孙策、曹昂也叫来。”
曹家和孙家也不能落下。
拿了士族的土地,得在其他利益上给予补偿,否则长久不了的。
这些家族都要绑上自己的战车,用以牵制整个士人集团。
不多时,众人到齐。
“西域即将打通,我军不可能全据那里的地盘,我也不想惹得西域三十六国联军讨伐,所以,要通商,商队得跟着大军一起过去,此次找你们前来,便是商议通商事宜。”
刘襄的意思,荀或、刘虞、糜竺三人都懂,他们身后都站着各地的士族,主公是让他们把这股力量组织起来,投到西域去。
甄尧、孙策、曹昂三个年轻人就有点理不清状况了,毕竟他们都不当家。
特别是十五岁的甄尧,心里可奇怪了,姐夫啥意思?我们家现在是姐姐当家,这事姐夫知道呀,干嘛把他拉过来,有事直接去后宫跟我姐说去呗。
甄姜和甘梅早就赶到了长安,只有昭姬小姐姐还留在书城认真工作,把蔡邕气得够呛。
心眼最直的孙策也是转不过弯来,他爹一心走军功封侯的路子,他们家也没经营过什么大产业,从小又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过来的。
听到开通西域,压根没往经商方面想,反而觉得这是个领兵立功的好机会,立刻起身请命:“启禀主公,某愿领兵护卫商队,必能剿除沿途匪患。”
刘襄转头看着孙策,觉得这孩子有点憨,心中忍不住的滴咕:“呃,我不是让你做护卫,更没想过让你去剿匪,你就是个传声筒啊。”
孙策今年十九了,因为孙坚自从当年作为自己的部下,一起剿匪开始,就没离开过凉州,原本历史上的那些曲折全都没有经历过。
所以,他的这个长子,一直在武都郡的军营里面长大,没有转战四方,更没有丧父之痛,以至于性情比较单纯,心眼过于耿直了。
这倒也是个好事。
“伯符稍安勿躁,有你领兵扬威之时,先坐下,回头我与你细说。”刘襄笑着安抚了他一句。
一听这话,孙策乐了,坐下身来,对着旁边的曹昂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
曹昂尴尬的咧咧嘴,你搞不清状况,别拉着我一起丢脸好不好!
他虽然没想明白具体要做什么,但主公把他们叫过来,肯定不是让他们去当护卫的,他决定要好好的听一听通商的事情。
自己和孙伯符那个憨憨可不一样!
不再理会神色各异的三个小子,刘襄对糜竺说道:“子仲对行商之事最为精通,这次商队便以你为主,最为紧要的是了解西域的行情、物价、需求,其次便是以汉使的身份,持节通使各国。”
又对荀或、刘虞说道:“物资、人员你们自己去跟各家商议。利润我要五成,金川卫留一成,凉州留一成,要用来养兵,剩下三成你们自己商议着分,回头给我答复。”
见几人有些不解,他解释道:“我要在武威到玉门关建棱堡,留军户驻防,用以维护河西走廊的稳定,暂时命名为金川卫。”
“唯。”
荀或三人没有细问,今天只是个意向,他们都明白,得回头联系各个家族,有了统一的意见,那时候才能仔细商量。
刘襄又跟孙策、曹昂说明,许两家参与通商之事,让他们给家里的大人写信。
事情说完,几人便告退了。
“闹了半天,我就是个传话的!”孙策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刚出了宫门就忍不住的抱怨。
“主公许给咱们两家的是金山银海,你别不知好歹。”曹昂劝了一句。
“知道,知道,可我想领兵出征,建功立业啊,主公不亲征,咱们也只能待在长安,我何时才能当上将军?”孙策满心的郁闷,要是早几年能跟着主公纵横天下多好呀,可惜生的太晚了。
唉!
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