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和中军还是留在了长安,并且加强了北宫防务,他可不想步董卓的后尘。
骂他刘贼的人可不少。
因为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考察河间王一系的宗室子弟,打着什么主意,所有人都懂。
他想认义子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汉代的干爹和现代不是一个意思,这一点应该都理解吧?
义子是有继承权的。
刘焉没有回应,但其长子刘范却满心欢喜,他倒是没有奢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刘襄的基业,只是想着,舍个儿子,便能换取全家安全,这买卖划算。
他们三兄弟在长安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这种日子太难熬了。
认义子是家事,别人不好置喙,也不愿参与其中,但崔奕不管这个,直接来到了北宫,一见面就开口埋怨:
“主公,为何要认别人的崽子当儿?咱们随你打下的江山,难道要传给别人?那可不行!按我说,多找点女子,多使点力气,总能生个儿子的。
主公长年征战,疏忽了子嗣,正好在长安歇歇,要是不喜欢皇宫里面的,某在外面找几个献上来,主公好好耕耘,必有收获。”
刘襄被他念叨的头疼:“行了,行了,你哪那么多废话呀?”
摆摆手让他坐下:“别听风就是雨,认义子就是想拉拢刘焉,为的是拿下益州。益州山势连绵,城关险峻,强攻硬打,损失太大,只是想让他们投降罢了,什么就传基业了?我才二十多,着什么急!”
“嘿嘿,某还以为主公急着带兵出征,所以认个儿子在后方坐镇呢。那这次入蜀,咱们中军是去不了了呗?”崔奕突然又觉得遗憾了,不动弹就没有军功啊。
“就算中军能参与入蜀作战,也没你们骑兵的事。”
刘襄这话一说,崔奕更郁闷了。
“子安啊,我想扩建甲骑具装,海阳府库已经存了七百多套战甲,我回头下令各州查举骁果,你派人去各地考核,选出八百人,凑齐两千甲骑具装。
让严纲派人一起去,选两千人入越骑,越骑营扩建为五千人。最近你们不会有战事,趁机加紧训练吧。”
“唯。”崔奕乐了,能增兵,哪个将军都不会拒绝。
刘襄要扩建精锐骑兵,是想好好练练兵,为以后的远征做准备。
无论是远征西域还是远征漠北,精锐骑兵都是主要战力,他没想像汉武帝那样,弄几十万大军远征,把国力彻底打空。
小规模的精锐部队,战力强、打得远、后勤压力小,这才是他预想中的远征战法。就算一次不成,带领精锐部队脱身的机会也大,发动下一次远征的消耗也容易凑齐。
那种几十万大军出塞,看起来气势恢宏,说起来威武振奋,可消耗太大了,为这些兵卒提供补给的民夫就得动用百多万人,这么个些人,常年征战,光吃就能把国家吃穷了。
刘襄还没养几年百姓呢,汉末乱世的伤害也没那么容易回复过来,玩不起这种倾国之战。
他要事先组建精锐,在国内的战场上练练兵,然后拉出去到异族战场上收割人命。在这个年代,从大汉战场上练出来的精兵,再加上超越时代的甲胃、兵器,拉到别的战场,那就是降维打击。
一汉当五胡?
不,那是过去式了,一打十都得是基本操作,士卒要习以为常,懒得炫耀才行。
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刘襄叮嘱崔奕:“选人、训练,严格一点,告诉军中将士,不要着急没仗可打,以后带你们打外族去,有得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崔奕走的时候,既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中军不会沦为只能看守宫殿的富贵窝子,要是好不容易带出来的精锐,最后都成了废物,他肯定受不了,得难受死。
惆怅的是,他快四十了,主公远征外族的时候,他还能打得动吗?
不提崔奕、严纲派人到各州郡的军中、民间,选拔善骑善射的骁锐勇士。
也不提徐晃带兵攻入巴郡,一路势如破竹,如王师克复,五斗米道的教众,各部落的叟人、板橹蛮,纷纷出山投奔,越打兵力越强。
单说这一季三辅的收获,便有八百多万石的粮食,其中三十万缴税入库,三百余万归还种子和耕牛的借款,大部分的百姓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不用刘襄养活,这就是个极好的消息。
今年真的不容易,年初日食,夏季右扶风起冰雹,华山地震造成了山崩,算不得丰年。
他背着一百多万百姓的包袱,平定凉州六郡。
还有几十万人参与的水利工程,三十万女工的工坊,也都进入了尾声。
还开出了上万顷的荒地,虽然得过两年才能成为熟田,但今年开荒种的萝卜,也收获了不少,够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终于挺过来了。
要是没有幽州、冀州的粮食支撑,关中得饿死好几十万人。
刘襄很高兴,百姓也很高兴,如果不结队到宫门外磕头的话,他会更高兴。
但有人不高兴,三辅的世家豪强全部失去土地,十几万人坐吃山空,前前后后,三万多人被监察御史和锦衣卫因政治更迭、往年不法、图谋不轨等等原因,揪了出来,几百个家族被抄家,八千多人被斩首,两万多人被贬。
剩下十万有余的富贵人,过得战战兢兢,百姓庆祝丰收,他们心里在滴血,这都应该是他们的财富呀,越想越心疼。
可是不敢生气,一点不满的神色都不敢露,长安有几十号御史,时不时的就下来视察,还有神出鬼没的锦衣卫,都盯着他们呐。
家中子弟大多闲赋在家,一丁点的权利都没有,反抗不得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心中苦水横流,面上还得陪着笑,因为大家都高兴,他们得跟着一起高兴,怕被人安一个心有怨忿的罪名,让那些黔首活活打死。
真的会死。
因为已经有人被打死了。
现在不能说大司马的坏话,官府不找你麻烦,那帮子黔首小民也得揍你一顿,哪怕是一人一下也能被生生的打死,人围得多,打完一哄而散,谁动的手都找不到。
告到署衙也没结果,法不责众,追查不着,怕引起民愤。
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苦啊!
礼崩乐坏呀!
人心不古啊!
这世道可怎么活呀!
刘襄挺可怜他们的,秋收之后,他在三辅底层百姓之中的名望彻底爆发,那些黔首小民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诋毁他的士人已经被打死十几个了。
这还是呈报到他桉头上的数字,各县官吏压下去的桉子,民间死得湖里湖涂的,家人恐惧不敢上告的,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冤种,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刘襄不会真的一查到底,明面上督促一下治安,表示一下要严格执法的态度就够了。
老子是不会背叛自己的阶级的。
虽然我的身体居住在宫殿之中,但我的屁股还是坐在百姓那一边的!
反正你们有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家财,那就老老实实的花天酒地、游山玩水好了。
别!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