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诃寺里,通蝉和尚连日赶了回来,将杨成子所说告知了正燃方丈,正燃淡然端坐,闭目悟禅。
虽然已经六十有一花甲之年,但常年的参禅礼佛,让他看起来精神倍加,丝毫没有这年岁该有的老态龙钟。
“方丈,那事比我们想得要顺利的多。”通蝉双手合十道。
“如何顺利?”
“茅山并不在乎我们这地界是不是茅山地界,他们也不比试,那意思随我们的意。”
“哦?那新掌教能这么爽快?这可一点也不像那几个老家伙的做派。”
“他们兴许不知道地界在他们师傅辈眼里意味着什么,而且他们也没有要那法剑的意思。”
“哼,战了也是输得难看,他们这些小的倒是还挺识时务。”
“恐怕我们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通蝉忧虑道。
“怎么,没动手你也看出端倪来了?”
“是,虽然都是小辈,道法修为和他们几个师傅差得甚远,但魂魄力却是不容小觑。”
“你都没有完全的把握么?”
“若凭眼观至少不是能轻松挫败的,不只那个掌教,边上那几个应该是他们新任的长老,也同样和其他门人截然不同。”
“这么说他们那几个师傅临死之前都已经给他们想好了后路,这几个老家伙果然不简单。”
“既然不用和他们比试了,那落叶峰的那些邪师我们该当如何处置?”
“邪师恶道自然是斩尽杀绝,不止寺里的,日后只要见到,一个别留。”
“这么针对落叶峰恐怕会对我们南诃寺不利,前些日子听说法相寺被屠了,一个没留,应该就是落叶峰干的”
“法相寺是法相寺,南诃寺是南诃寺,老魔头再厉害也破不了封印大阵,他胆敢来,那就别打算走了。”
“那我这就去将那几个邪师灭魂。”
“还有那柄法剑。”
“法剑?方丈打算如何?”
“既然茅山无意和我们争锋相对,那就把那法剑毁了吧,若是毁不了,就将其置入诛灵阵之中,多这么一柄法剑,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是,方丈,这事我会交代鉴通去办的。”
通蝉和尚离开禅房后便去了寺里关押落叶峰邪师的密室之中。
密室在大殿之下,密室中的十来个邪师都是那一日趁乱逃窜,被南诃寺的法僧逮住的。
此时他们已经被伤了天魂,成痴傻的样子,身上也没有法器,因为关押在大殿之下,大殿之中有数尊佛像,也唤不出鬼物妖物,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
所有人都被束手束脚的捆着,有的倒在地上,大多坐靠在墙边,眼中无光,傻愣愣的不说话也不吵闹,痴痴傻傻的看着密室里的各个角落。
通蝉独自一人进到了密室之中,偌大的密室被火光照得通红,没有窗户看不见外边,除了火把只有些许稻草、麻绳,压抑的很。
走到几人身前,通蝉和尚眼中毫无怜悯之心。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你们也是时候上路了,还望诸位若是有来世做一个行善之人,免得最后落个死无葬生之地的下场。”
给几人鞠了一躬,眼中显现出杀意,全身佛法念力汹涌澎湃,金色涟漪从双手合十的掌中迸发。
涟漪扩散,其挂在掌中的念珠如随风扬起一般,缓
缓飘荡了起来,跟着飘荡的还有那厚重的鎏金袈裟。
片刻之后合十的指尖出现一串念珠的虚影,泛着金光耀眼夺目,只一瞬念珠如暗器一般四散,直冲那些邪师恶道的额头。
被打中的一瞬众人皆呈现出了痛苦之色,下一刻所有人的魂魄都朝着他们脑门之中那颗念珠的虚影汇聚。
所有人眉眼大张,痛苦至极,魂魄被念珠虚影完全吸收的那一刻,念珠虚影之中猛地迸发出无数魂晶飘散。
念珠虚影回到念珠本体之时,本被捆绑坐靠的那些邪师恶道俱是倒地不起,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痛苦,嘴巴张得很大,活生生的被灭了魂。
随后通蝉和尚便去找了鉴通,也就是从群英会带回天师剑的那个大武僧,两人按照方丈的示意,要毁了天师剑。
可天师剑不是普通的法剑,数百年前能封印大妖的法剑,犹如镇山法器,不是他们想毁就能毁的。
诸多尝试最后还是将其放在了诛灵阵法之中,一同在诛灵阵法中的还有两件法器,也是道家的法器。
一件是拂尘,另一件是三清铃。
都是他们找寻到的先辈之物,那些道家大能生死道消之后留在那地界没能回到道门的法器。
三件法器都放在了诛灵阵之中,诛灵阵并不如困杀大阵,马上就能奏效,诛灵阵原本是佛门用来诛杀大妖的。
佛门普度众生,但不是所有妖物都能渡化,那些无法渡化,他们又不想动手的妖物就会被困在诛灵阵中。
只要开阵,佛法念力和阵法之力会慢慢诛杀化解一切置入诛灵阵之中的妖物和邪器,只要时间够久,就算再逆天的法器也终有被诛灵灭魂的一天。
只不过南诃寺的诛灵阵被用来毁掉道家法器,也的确如杨成子所猜的,他们和一般的和尚不一样。
但杨成子猜错了一件事,南诃寺和南字打头的那些寺庙都是真和尚,只不过他们觉得道家和佛门都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世人没道理将所有功劳都算在道人身上,这一点他们非常不服气。
他们要做的自然是取代道统在百姓心中的位置,斩妖诛邪他们也行,可普度众生道家可不行。
佛门才应当受世人敬仰称赞,道士无非就是算算卦斩斩妖,在他们看来算不得什么。
……
数日功夫,沐雪萍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一直躲在屋里闷闷不乐。
骆西风也从孟常安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照理来说他这‘相公’应该要安慰安慰她,说些什么的,偏偏话到嘴边又不知以什么身份去说,张了几次嘴都给咽回去了。
孟常安以往和沐雪萍不对路,但得知她师傅有媳妇,沐姐姐没戏了,也是笑不出来。
她俩找陈三的缘由完全不一样,见她那伤心的样子,又觉得挺可怜的,心心念念看上的却得不到,这种滋味她也知道。
只不过她想要得到的是绝世武功,但这种感觉是一样的。
小丫头也是庆幸,好在在她眼里陈三长得那是真不怎么样,要是自己也看上了人,那可就热闹了。
四人围坐在沐雪萍屋里,沐雪萍一手撑着脑袋,伤心得不行。
戚敬煌因为没他的事,那笑呵呵的样子着实是欠揍,骆西风看着沐雪萍,心里怪心疼的。
孟常安摇了摇沐雪萍的手,安慰道:“沐姐姐,你就别伤心了,我师傅
长那么难看,你倒是看上他什么了。”
“他不是长得挺好么,我还挺看得上眼的。”沐雪萍委屈道。
“他尖嘴猴腮,瘦得跟猴似的,哪好了,你看上他…还不如看上……”
骆西风用力的用手指着自己,孟常安自然是瞥见了,可她坏呀。
面不改色继续劝道:“还不如看上你们魏师兄呢,至少人家翩翩公子的模样,看着还凑合不是。”
骆西风一个白眼差点没给她翻过去。
“魏师兄光有脸了,我才不要,我就是弄不明白,他不喜欢我,为何每每都舍命救我?”
“我师傅舍命救过沐姐姐?”
“救过,还不止一次,几次他自己都差点死了还是要救我,我以为……”
“师妹!我也救过你好几次啊!”骆西风急道。
“我知道啊,你为何要舍身救我?”
“那……那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那不就得了,那陈三这是为何?难道他是忽悠我的,他压根没有媳妇。”
“他……”
骆西风开了个口,想起了陈婉儿威胁他说出去的后果,愣是把话又给咽回去了。
“他什么?”
“他那嘴严丝合缝的,那谁知道,兴许呢?他又不是这里的人,来这里做宗主总有他的缘由不是。”
“我师傅是哪的?”
“听他自己说是从一个叫陈家镇的地方来,总之离我们这相隔千里,我就没听谁这么远的。”骆西风道。
“这么远,那不是和我差不多么?合着我师傅和我是一个地方的。”
“怎么你们镇也离这里很远么?”
“嗯,兜兜转转的也有一千多里地吧,我找他找得可辛苦了。”
“啧,你也是死脑筋,找谁拜师不行,这么多大门大派呢,非要杠上他么?”
“拜师哪能随便拜,再说了三教九流的我拜什么师,师伯代我师傅收我时候就说了,我师傅日后是当世之巅,要不我能答应?”
小丫头说得一脸牛气,看得出来陈三这御魂宗宗主的名头算是配得上做她师傅了。
骆西风一脸的无语,转而安慰沐雪萍。
“师妹,你不要伤心了,宗主虽然舍命救你,但他和我们注定不会是同类人了,就像我们现在不能时常见到他一般,你就想连见都不让见,你们还能怎么样?”
“就是就是,见都不让见,你们师傅太坏了!”孟常安愤愤道。
“是不是师傅早就知道了,所以一直不让我们见他?”
“那可说不准,师傅就像他爹一样,有什么事就他俩商量呢,这事肯定比我们知道的要早不是。”
“还以为天降良缘,哪知道到头来空欢喜一场。”沐雪萍眼中充满了失落。
“师妹,万一你的良缘不是陈三,而是别人呢?”
“别人能有谁?”
“你往屋里看,兴许这人就在你面前呢?”
“敬煌么?他大我十来岁,好意思说良缘么。”
“噗……哈哈哈哈哈。”
戚敬煌一口茶喷了骆西风一脸,笑得那个合不拢嘴。
孟常安也是笑得咯咯咯的,把沐雪萍都逗笑了,就骆西风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着实像被猛烈的暴风雨拍打过,那滴落的水珠这么一衬托就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