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统之地茅山上杨成子独自一人盘坐在禅房里,只是并没有静心凝神的打坐,而是看着不远处桌上的茶壶琢磨着事。
落叶峰突围三大宗门的镇守已经有数日,杨成子也回过了神,发现了不对之处。
这次落叶峰一事似乎是一点都没听说有那些和尚的身影,他们不是斩妖诛邪么,一下子这么多邪师恶道的,怎么不见人影了?
这对于其他寺庙的僧人来说那是再正常不过,斩妖诛邪本就是道家的事,他们要做的是渡人渡妖普度众生。
但对于南诃寺那些斩妖除魔的僧人,这可太不正常了。
就在杨成子琢磨这事的时候,江淮走了进来。
“师兄,想什么呢?”
“想你什么时候来烦我。”杨成子嫌弃道。
“啧,瞧你说的,我是来帮你解忧的,一看你就烦心呢,我刚和他们打坐完,这不是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么。”
“要说你这毒解的还真快,我以为你还要躺几日呢,哪知道这么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那倒是,我也以为得许久,哪知道这么快,还别说陈三这小子没瞎混日子。”
“确实,救了茅山长老一命,这份恩情我替他受了,要不你就磕几个头算了。”
“嘿嘿,师兄,我倒是敢磕但你绝对不敢受。”
“为何?”
“我若是给你跪了,我师傅晚上定来抽你。”
“就你有师傅,话说有没有那些僧人的消息?”
“没有,自打知道有那么多南字打头的寺庙,再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会不会是我们多心了,人家兴许是想帮我们分担分担这沉重的天下苍生呢。”
“若这般那是最好,可好像他们并不想给我们分担呐!”
“师兄此言从何说起?”
“这些日子被落叶峰弄得有些晕头转向,我这不刚回过神来么,你说这次落叶峰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僧人怎么没动静呢?”
江淮一愣,瞪大了眼睛惊奇道:“师兄!你还别说我们都没发现这事呢,对啊,他们怎么没动静呢,没道理啊,这不是抢着斩妖除魔么,怎么能没动静呢?”
“你说他们的目的会是斩妖除魔么?除了龙虎山离得远压根不知道这事,茅山、青云山都动手了,他们寺庙大大小小的数十座,就这么干看着?”
“不会是怕了吧,被这么多邪师给吓坏了?”
“你觉得那些寺里的高僧会怕这些邪师么?”
“那不可能,他们和我们一样无惧生死,多得是高僧为了封印大妖舍身成仁的。”
“那不就得了。”
“师兄是何意?”
“我现在怀疑他们都不是真和尚,就算是,也和一般僧人大不一样,他们要做的肯定不是普度众生,此事我们得好好琢磨琢磨。”
“要不我们派些弟子去附近村里埋伏,探探底?”
“此事……”
“掌教师傅,掌教师傅,南诃寺有个僧人求见。”小魏明从外头急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南诃寺的僧人?他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只说要见掌教师傅,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我知道了,一会就出来。”
杨成子和江淮对视一眼,杨成子穿上了道袍便和江淮出屋了。
清风台上一僧人身着鎏金袈裟,四十来岁,单手立掌和道清说说笑笑,人就来了这么一个。
见到了这僧人杨成子快步上前,行了个道礼。
“大师,不知远道我茅山有何急事。”
和尚回了个佛礼,“贫僧乃是南诃寺法僧,法号通蝉,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和茅山相商,一来为了落叶峰,二来为了道佛一较高下。”
众人皆是一愣,为了落叶峰倒是情理之中,这为了道佛一较高下,众人很难相信会是从一个和尚口中说出。
众所周知,佛门六根清净,比起道家来说更为无欲无求,这胜负的欲念不太像是能从一个和尚口中说出来的。
杨成子自然也是措手不及,“大师,为了落叶峰我明白,正邪两立,可道佛一较高下是何意?”
“自古以来道佛道佛,一直以道为先,我佛门虽普度众生但也斩妖除魔,奈何世人只知道家为了天下苍生除魔卫道,不畏生死,却不知我佛门舍身成仁普度众生。”
“除魔卫道是我道门该做的,我道门中人之所以入道就是为了守这一方黎民苍生,至于世人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话虽如此,但道门有所不知,世人的流言蜚语让我佛门少了许多清净之地,这让我们这些僧人非常困惑,追根溯源还是我们出现的太少,只在道家无法斩杀妖物之时才会渡妖封妖,这在世人眼中便成了贪生怕死。”
“这就是大师要找我们茅山一较高下的缘由?”
“确实,而且不是平白比试,道家能做的我们佛门大多能做,若是掌教答应比试,那就准备好彩头。”
“什么彩头?”
“我们南诃寺无意间得到一柄法剑,看着好像年代久远,应当是一柄厉害的法剑,这柄法剑自然就是我们的彩头。”
“倘若我们输了呢,不知大师想要什么?”
“既然我们的彩头是道家的法剑,那我希望你们道家能拿出我们佛门的禅杖。”
“我们道家之地可没有禅杖。”
“没有禅杖,让地也行。”
“何为让地?”
“南诃寺离茅山不算近也不算远,若是可以就以南诃寺以南地界为彩头,日后这地界不再是茅山地界,那里的妖邪鬼祟由我们这些僧人诛杀,不用你们操心了如何?”
此话一出道清、道一俱是眉头紧蹙,一些小弟子也是议论纷纷,通蝉和尚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有些咄咄逼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成子,杨成子眼中带着笑意,淡淡道:“不知大师想要如何比试?”
“这么说掌教这是同意比试了?”
“比不比试的我们茅山没有兴致,只是我好奇大师想要如何比试?”
“自然是诛杀落叶峰的邪师了,以他们的尸身为算计,三天为限,尸身多的便赢得彩头如何?”
“大师说笑了,诛杀邪师恶道乃是道门理所应当,举手之劳的事,这种事有什么好比试的?”
“怎么,掌教又不答应了?”
“这种比试对于茅山来说没有多大意思,我们若是碰到邪师恶道定会诛杀,至于大师说的南诃寺以南……这个不需要比试,若有妖邪鬼祟你们斩杀便是,何须大师亲自上茅山这么劳师动众。”
“可不是这么说,若掌教答应比试,那是以那个地界为彩头,你们若是输了此后那地界就成了南诃寺的地界,不再是茅山地界了。”
“大师还请随意,不止是南边,东南西北都可,我们茅山没有争夺的意愿。”
“此言当真?”
“自然一言九鼎!”
“通蝉不再打扰,此事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还请茅山掌教遵守承诺。”
“大师慢走。”
两人各自行礼,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通蝉离开了。
这人一离开,茅山上的门人不乐意了,掌教怎么把地方都让给他们那些和尚了呢。
江淮也是急道:“师兄,你这叫什么名堂?”
“就是,这么大的事,师兄你怎么随意就说出口了。”道清附和道。
“什么大事?”
“地界啊,茅山的地界都变成南诃寺了,这事还不大么?”
“这事又不是我们定的,地界这种事那是看村民的,他们有了什么邪事,纵使三百里地也赶来茅山请道士下山斩妖诛邪,那这三百里地就是茅山地界,此事可不由我们茅山和其他门派。”
众人傻眼,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江淮立马笑呵呵道:“是啊,他说是南诃寺地界有什么用,有些妖邪鬼祟,那些村民还是要找我们下山诛邪的,合着闹着玩呢,还是师兄想得通透。”
道清也茅塞顿开,杨成子笑着摇头,“你们几个随我来,我有事要交代你们去办。”
“何事?”
“来就是了,房里说。”
虽然把道清他们都叫去了,但杨成子其实并没有说几件事。
通蝉和尚所说的法剑自然是龙虎山的天师剑,可天师剑只有龙虎山知道,茅山可不知道,所以几人也没当一回事,连提都没提。
但南诃寺的目的倒是开始逐渐浮出水面,说来说去他们就是想要那块地界,他们不想要他们南诃寺的地界称为茅山地界。
以他们几个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以杨成子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杨成子想得多一些。
通蝉和尚的意思,那地界的邪师恶道、妖邪鬼祟的,就不用他们茅山管了,面上看来还给茅山省事了。
实则不就是茅山弟子不用再去那地界的意思么,这可就有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
不让道士去的地方只会是邪师恶道所盘踞的地方,其他地方哪有他们不能踏足的道理。
比试杨成子毫无心思,说那些话也就是想要套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越是不想让他们去,他们就越是想要看看这些和尚到底要搞什么鬼。
几人商量了一番,找了几名弟子假扮村民,连夜赶往了那地界,若只是为了黎民百姓斩妖诛邪,那他们也是巴不得多一些人分担。
可若是这些和尚要背着他们祸害一方苍生水土,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妖邪之事,那茅山是断然不可能坐视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