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
秦落衡都待在宫中,没有外出,也没去处理政事,旬日上下,只是去了几趟皇子学室,见了见其他公子,而后便一直深居简出。
天气渐寒。
秦落衡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
已近后世之元宵。
因而心中生出一个想法,想在宫中举行一次家宴,从而让自己能跟其他公子进一步接触,同时也算是为长公子饯行。
家的概念。
在秦落衡心中一直都很重。
打定了主意,秦落衡便去求见了始皇。
听到秦落衡的想法,嬴政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宫中从来不乏宴会,但家宴确实不多,以往也实在没这个必要。
嬴政道:“家宴?缘由?”
秦落衡道:“回父皇,儿臣遗失外界多年,对宫中的兄弟姐妹并不熟悉,而且自古以来,华夏都注重团聚,儿臣平安归来,正是合家美满之时,因而儿臣这才建议在宫中举行一次家宴。”
“儿臣以往多有不孝,不能服侍父皇,也想借此尽尽孝心。”
“臣这几日一直有跟其他兄弟来往,却是发现,其他兄弟同样存了此心,父皇一直操劳国事,我等兄弟姐妹却是自感无能,不仅不能为父皇排忧解难,更是连尽孝都不得其法,所以才想举办一次家庭宴会。”
“请父皇明鉴!”
嬴政目光冷冽的看着秦落衡。
冷声道:
“无能?排忧解难?”
“你很想把他们外放出去?”
闻言。
秦落衡脸色微变。
跪地道:
“儿臣绝无此念。”
“儿臣一直流落在外,以往上元节时候,不少地方都会在这天举行祈福,父皇一统天下,儿臣认为父皇当与地方民众同乐,所以才想在宫中举办家宴,进而让宫中也能热闹一下。”
嬴政收回目光。
澹澹道:“既你有心,其他公子不反对,那就随你吧。”
秦落衡连忙拱手道:“儿臣多谢父皇恩准。”
嬴政拂手,示意秦落衡可以离去了。
就在秦落衡快要走出宫门时,嬴政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朕知道你不安于现状,也一直有求变之心,但有时候,想做到面面俱到,或许本就不现实,而且有的事,或许并不遂人愿。”
“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吧。”
秦落衡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执礼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只是儿臣一直记得,父皇曾教育过儿臣,父皇说天下礼乐,在于秩序,在于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大秦既已初创制度,就理应坚决执守。”
“而且......”
“儿臣相信其他兄弟同样是一心为公。”
说完。
秦落衡朝始皇行了一礼,随后快步的退出了大殿。
大殿内。
嬴政微微摇头。
他何以不明白秦落衡之心思?
秦落衡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是有所耳闻,而今只不过是更进一步,秦落衡并不耽于陈旧,而是想做出一定改变,他想通过这次的家宴,试探自己的态度,进而把其他公子陆续外放。
其中有私心,亦有公心。
只是......
秦落衡有些低估了人心。
现在公子高等人之所以这么沉寂,只是因为没有权势,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掌握了权势,到时他们还会保持沉寂吗?
贪欲是无止境的!
人对于权力的欲望更是如此。
不过。
他并没有反对。
一来,他也想看看其他公子的态度,二来,他其实一直有过思考,尤其是秦落衡之前所说的建议,他更是想过数次,只是一直没有彻底拿定注意,而今秦落衡再次提起,他也是选择了顺水推舟。
......
在得到始皇应许之后,秦落衡差人把消息传给了其他公子。
听到宦官传来的信息,诸公子都是一愣,他们实在没想到,秦落衡竟会做出这异于寻常的事。
只是他们都欣然同意了。
他们也没有办法拒绝,现在朝堂形式分明,只有长公子和十公子相争,他们早已沦为了看客,自不敢得罪任何一方。
临近日暮。
诸公子都已起身去了皇子学室。
秦落衡这次的家宴,便是定在的皇子学室。
只是到了皇子学室,诸公子却是察觉到了异样,因为眼前并没有以往举行宴会的模样,只有一些盛放食材的桉几,桉上便是些没有整理完全的食材,甚至,一旁竟还有几个未曾生火的土灶。
一切都显得十分怪异。
秦落衡早早便到了此地,正跟几个宦官在串着串。
公子高、公子将闾走了过去,眼中露出一抹疑惑,他们自出生以来,便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进过庖厨,因而对秦落衡所为,满眼不解。
公子高道:“十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落衡笑着道:
“既然是家宴,自当自己动手。”
“不过今日吃的会跟以往不一样,毕竟天气渐渐转寒,吃一点热乎的,总归是能去去寒,所以我让人安排的是烤串,加上少府正好新到了一些香料,我便要了一些过来,等会你们也可试着上上手。”
“我等虽贵为天生贵胃,但若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岂非让人笑话?”
“而且上元节总归热闹一点好。”
“若是连热闹都是别人弄得,那岂非是少了些兴致?”
闻言。
公子高却是一愣。
他看了几眼秦落衡,最终也是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感觉秦落衡似意有所指,只不过,他没有听明白。
很快。
其他公子陆续到了。
甚至还有不少公主也到了。
始皇的女儿中,不少都已外嫁,至于那些没外嫁的,此刻基本都到了,嬴阴嫚更是早早去到秦落衡身边,闹腾的学着秦落衡,在一旁玩着泥巴,弄着签子,有了这兄妹两做例子,其他人此时也放开不少。
他们久居深宫,其实都玩心未泯。
只不过以往因为身份的缘故,并不敢真的做出不雅之举,只是有了秦落衡在前,他们很积极的给自己寻了借口,在说着帮忙的借口下,积极的在一旁上起了手,不过大多数人,感兴趣的还是那个土灶台,尤其喜欢摸那微凉的黄土。
随着时间流逝。
众人好似放开不少,互相间吵吵闹闹,玩的不亦乐乎。
一时间。
场中也是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