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愈说:“肖西驰呗,他昨天同吉田雄一顺利地交换了俘虏,也许是一时高兴吧,说是要感谢豹哥,邀请豹哥明天上午去鸿宾楼赴宴。还邀请你一块儿去呢,豹哥代你辞了。”
左云惊讶道:“肖西驰请组座,鸿宾楼?”
赵红愈说:“是啊,怎么了?”
左云警惕道:“我咋听得像鸿门宴呢?”
赵红愈迟疑道:“是啊,我也觉得有问题,提醒过,豹哥说我神经过敏了。”
左云突然说:“不行,我得跟着组长去!”
赵红愈阻拦道:“你去咋行呢,刚才都说啥了?说这里非常重要不是?再说,江若愚随时都有可能从医院回江公馆,人家大难不死,父子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能丢下这里的工作?馋吧,馋我让豹哥给你打包回来。”
“去你的。”左云正色道:“那你就陪着组长去。否则我真的很不放心。”
赵红愈悄声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有这个打算,正想和你商量呢。我想,只要你左云能够保证这里半天不出事情,明天我就去陪豹哥,只要有我母猴子在场,你还怕肖西驰那狗儿的搞啥红门宴,黑门宴么?”
左云不禁一笑道:“又吹你母猴子了。你知道什么叫鸿门宴,鸿门宴都是什么意思吗?”
赵红愈哼了一声,道:“丫头妹子你小瞧人了不是,我看的戏,可比你小丫头多,鸿门宴嘛,那不就是刘邦请项羽吃了一顿饭吗?还考我!”
左云听着一仰脖子忙按肚子,差点没笑哭了道:“我的红愈哥耶,你母猴子太好玩了。那,那是项羽请刘邦好不,你咋扯成刘邦请项羽呢?”
赵红愈一见左云笑得都伸不直腰了,慌忙上前相扶,道:“你看你这傻丫头,别笑了,别笑了,你管他刘邦还是项羽,谁请谁吃饭不都是一个样吗,何必较真儿呢?”
左云心想也是,知道鸿门宴的含义就行,细节上何必较真呢。她终于忍住了笑:“好好,不较真儿,不较真儿。言归正传吧,我这里你就放心好了,保证一天半天的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好好保护组座就是了。”
赵红愈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豹哥那边你也放心,还是一句老话,我母猴子是谁呀,他肖西驰如果想搞事,我能饶过他!”
左云叹一声说:“又来了,知道你母猴子厉害,艺高人胆大,大名鼎鼎嘛。不过你千万不要大意,我料定,明天那事,无论是什么宴,出席鸿宾楼的决不是肖西驰一个人。军统的狠毒是出了名的,如果有事情,你可千万记着——先下手为强,一定要首先揪住、控制住肖西驰!”
赵红愈说:“好了,好了,都知道,再说,你妹子都快成我老干妈了!”
“嘿,你个不知好歹的母猴子!”
第二天清早,送别赵红愈时,左云特意在在他衣袋里放上了一枚窃听器,说是便于她随时掌握情况,必要时她会带人杀过去。其实赵红愈真的心中有数,他一离开监听室,即在电话亭给胡先生打了电话,用暗语向组织汇报了情况,并说明了冯九不听劝阻,所以他请求胡先生,立刻派人包围、控制鸿宾楼。
果然不出左云所料,冯九刚一走进鸿宾楼,即凭他特有的观察力,发现楼内楼外有众多的军统便衣特务。不过他认为这些都是正常的,堂堂一位军统少将站长,出外多带一些警卫也是应该的,也是国民党官员素有的派头,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冯九由一位服务生引道,径直登上二搂,走进一处宽敞的大包间,即见肖西驰满面红光,一脸是笑地迎上来道:
“冯兄可是姗姗来迟呵,在下则在此恭候多时了。”
冯九敏感到了一个现象,三四天前他登门造访军统时,肖西驰对他的称呼始终是冯先生,现在竟改口“冯兄”了,而且自称“在下”。这是一种变化。这变化,对自诩不凡的肖西驰而言,可谓难能可贵了。冯九心想:这老小子屈尊如此,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他不相信今天是什么鸿门宴,但也不相信肖西驰此举仅仅是为了对他的感谢。
冯九见对方远远伸出手来,便也快步上前握手道:“琐事缠身,倒让肖将军久候了,恕罪,恕罪。”
肖西驰摇着冯九的手说:“你我兄弟就不要太客气喽。你是大忙人嘛,来迟一点点也有情可原,有情可原嘛。只是那位左云小姐不能前来,实感遗憾。这不,为左小姐有可能光临,为了女性之间的方便,我还特把秘书何香茹、何小姐带来了。”
冯九应酬道:“非常抱歉,左云的确有些小事不得脱身。这样吧,改日如有机会的话,我带着左云设宴答谢将军,届时一并谢罪,如何?”
“岂敢岂敢。”肖西驰拉着冯九坐下之后,便有人开始上菜。这时候,冯九看到了,包间内外,除门口有两位便衣特务把守之外,这室内便仅有肖西驰的那位女秘何小姐了。
相传军统纪律是很严的,不准赌博,不准抽大烟等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不准玩女人;而肖西驰在那众多“不准”中都堪称表率,唯玩女人他是半公开的,而且多年如是,恶习不改。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考虑,肖西驰出门带个女人倒也很正常。
不过,冯九一听这女人名叫何香茹,倒不由多看了一眼:何香茹二十多岁,人生的比较漂亮,更吸人眼球的并不是她较好的脸蛋,而是她那堪称标致和出众的身材——那上面不仅该凸该凹部分恰到好处,而且处处都充满了自然的青春活力,给人以一种漂亮女性特有的美。
冯九曾听胡先生介绍过,肖西驰身边的何香茹善使双枪,身手不凡;说该女既是肖西驰的贴身女秘兼情妇,又是军统内部私下传颂的“红颜保镖”。现在,从这女人的气质、气势和走路的姿式上看,冯九认识到了,这位艳而不俗的何香茹,恐怕不仅是善使双枪,拳脚上也应该有相当深厚的功底。
冯九想到和看出了这些之后,再联想到酒楼内外的众多便衣,忽然感觉到何香茹的出现,以及何香茹那双隐含杀机的眼睛,都为他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今天的宴会上,似乎隐藏着一股杀气。
看来,赵红愈和左云的担心并非多余,倒是自己有些麻痹了。
等待上菜的闲话间,肖西驰似乎是无话找话地,再一次扯上左云说道:“哎,冯兄手下的那位左云小姐,真正的配称女中豪杰呦!那气派,那身手,啧啧,那天,她不仅震慑住了我的所有部下,就连我肖某人也是大开眼界呀。只可惜,那天我们这位何小姐因事外出,不然也能长长见识了。”
冯九刚才同何香茹打招乎时,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因为他虽然知道何香茹与肖西驰的关系,但她毕竟不是肖夫人,过多显示尊重反会让人难堪,所以他只能将其视作肖西驰的部下看待了。现在,肖西驰虽然话中有话,但既然对方厚颜提起,他也只好应酬道:
“哪里哪里。依我看,那天幸好这位尊敬的何小姐不在现场,否则,左云那点雕虫小技,怎敢卖弄?即使她斗胆献丑,还不让何小姐笑掉大牙吗?是不,何小姐?”
何香茹看了肖西驰一眼,然后转向冯九,两眼闪闪有光地含笑道:“冯先生客气了。我们站长刚才说过,您的左云小姐可是女中豪杰,怎好与我这小女子一比?再说,我一个文职小秘书,咋敢笑话武林道中人?”
“何小姐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冯九笑了笑说,“何小姐提到武林,倒叫人想起武林一句噱头话:‘武看鬓角,马看四蹄’,何小姐你鬓角饱满,腿脚铿锵,明明就是个武林高人嘛,屈就文职岂不可惜?就算留在军统作个武术教头,多少还算有些屈才呢。要不,我用左云同肖将军换你何小姐,将军与小姐可否舍得?”
冯九后一句虽为玩笑,但含义明白,顿令何香茹一阵脸红。
肖西驰抓耳挠腮中连忙打岔道:“说笑说笑。来来,菜快上齐了,我们入席吧。冯兄有请。”
酒菜上齐,闲人一概退出时,却忽然走进来了个侍酒生。这似乎是这家宾馆酒宴上的规矩,凡高挡酒席,都由酒楼免费提供一个年轻体面的聋哑人侍酒,其实就是上酒。至于侍酒生非聋哑者不取的这一规矩,自然是为了客户谈话方便了。这会儿,冯九惊异地发现,面前这个聋哑侍酒生居然是赵红愈。冯九与赵红愈相视一眼,他心里立刻明白了原委,虽然稍嫌多事,但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心照不宣了。
酒席很丰盛。
酒过三巡,肖西驰向旁边何香茹看了一眼,那女人立即会意地起身道:“站长和冯先生慢用,我去去就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