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直到午夜才停,霖幻透过窗户看着后院内的海棠树,在没有月光的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轮廓。
再看看身边熟睡的小楚,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一是为小楚身上的这个秘术担忧,她说为小楚找方法,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二是听说魔君林归涯还有个女儿,这个让她有点惊讶,因为从没听人说起过。
三则还是心系钟九榆,和小楚这一通聊,也不知师父那边有没有什么事。
越想越坐不住,干脆翻身下床,轻轻带上了房门,蹑手蹑脚往于寅房间走去。
她一转弯打眼就看见千歌抱着剑,目光呆滞,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倚在于寅房门口。
轻声唤一声:“千歌……”歌字拖得老长,压着声音,像是做贼一般。
千歌闻声,扭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走廊拐角处只探出个脑袋,眨巴着一对杏眼看着他,还冲他勾了勾手。再配上叫他名字的那个声儿,幸亏是他认出了这张脸,才没有立马甩一道剑气过去,可还是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他极不情愿的冲霖幻走过去,板着脸问:“你扮鬼就是为了吓我吗?”
霖幻将一旁的头发别至而后,只说:“我还想问问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做什么?”
千歌冷哼一声:“师父怕有人少女怀春,毁了钟公子清白,特命我守着,保护钟公子。”
霖幻脸腾地红了,绷着脸道:“你拐着弯儿骂我!”
千歌漫不经心的赏了霖幻个白眼:“听出来了?可你要不来,我还能追着骂你不成。”
霖幻这下焉儿了,有些理亏,低着头不做声。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走廊里静的可以听到屋外瓦檐上滴落的雨水,有规律的掉到地面的青石板上,像在谱着一首不知名的乐曲。
二人各有所思,千歌看着她少有的沉默,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思索片刻,他张开微抿的唇,低低道:“你真的……有意于他……”
虽是问句,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疑问。
霖幻咬着下唇,翻起一双杏眼看他,手指绞在一起,又看向了地面,答案不言而喻。
见霖幻如此,他心里有一处似被人攥着,呼吸滞了一下。
复又换上一丝毫不在乎的语气道:“先前我说你红鸾星动,算的可准?”眼中浓浓的落寞,却是撇开不让霖幻看见。
霖幻低着头自然没发现他的神情,只嘟囔道:“你可别拿我打趣了。”
然后看了看房门,又问:“钟九榆怎么样?”
千歌答:“大师兄在里面诊治,师父说他已无碍,眼下还在昏迷中。”
霖幻轻轻舒了一口气,无事就好,现在看不到他也没什么。反正每天守在一个酒楼里,间隔不过几个房间,拐个弯就到,日后也不怕见不到。
她这才抬眼看见千歌目光里的复杂,似有些心虚,讪讪笑了:“大师兄最近有些忙啊,老是忙着救人。先前是罗敏然,现在是钟九榆。”
千歌挑眉说:“忙不过你啊,个个你都认识。”
霖幻知道他又揪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白他一眼说:“打住!我有正事要同你说。”
“何事?莫不是又有人等着你救回来?”
霖幻有些要炸毛了,又怕吵到里面的鸾泊,悄悄掐了个隔音结界,低声说:“你有完没完!我真的有事要问你!”
千歌倚在走廊的窗框边,神色懒散的看着她,让她继续说。
霖幻斟酌片刻才道:“有这么一种秘术,千里之外便可操纵人的性命,还能追踪,你听过没有?”
千歌嘁了一声,十分不屑的说:“知道,这我也会。这事很重要吗?大师兄也知道的,你还用隔音结界……”
霖幻看他这副把她当傻子看的样子,心里有些堵,但他知道这种秘术是个好消息,说不准他有法子解。
心中打着小算盘,随即崇拜的看着千歌道:“哇!那你好厉害!”
千歌看她这副神情,却有些警惕的看她:“你要说什么?”
被看穿了,霖幻干笑几声,手指绕上自己的发丝,目光有些躲闪的说:“我想学。”
千歌倒嘶了一声,“你别蹬鼻子上脸啊!背着师父教你感知术已经是我的不对了,现在还让我教你这个。”
霖幻眼睛亮亮的,勾了勾嘴角,伸出食指摸了摸鼻子,故作轻佻的说:“别说这些没用的,教一个和教俩个有区别吗。”
然后又挑着眉酸溜溜的道:“我看你大概根本不会吧……”
悄悄留意着千歌神情,果然那货脸都青了。心下暗喜,激将法管用。
却听千歌不紧不慢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教你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先告诉我学了做什么。”
霖幻觉得自己总是拿自己小人之心,度千歌的君子之腹。有些尴尬,也不拿腔了,正色道:“救人。”
千歌右手抱剑,将左手摊开,无奈的看着霖幻说:“你看,我又算准了,还是要救人。”
霖幻伸手抓了抓耳后,鼻子抽了抽,眉头压低眉尾挑起,表情有些滑稽道:“施咒的秘术教不教无妨,教我解术可好?”
千歌这才正眼打量她,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正色道:“此术阴损,无论是下是解都颇损修为。你当真要学?”
霖幻见他有松动,心道小楚在不必怕了。激动答:“这都是小事,你一定要教我!”
看她是下足了决心的,千歌又拧眉问:“谁被下了此术?何人所下?”
霖幻想想,眼睛亮亮的,莞尔道:“很重要的人。”
千歌看着她,犹豫不定。
霖幻当然知道打铁需趁热,拉着千歌手腕就往隔壁他的房里走。
千歌被她拽了个踉跄,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自己房中。
霖幻反手将门关好,转身面对着他,掐了隔音结界,眼中激动之色难掩,红唇轻启道:“趁晚上没人,开始吧!”
千歌脸腾地红了,这句话甚是引人遐想啊。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有没有一点身为姑娘家的自重啊!”
霖幻咋舌,瞪着眼说:“我怎么不自重了!”
千歌脸红脖子粗,半天又从齿间挤出一句:“大半夜往男人房里跑!”
原来为这!霖幻丢给他俩个白眼,道:“咱们自小在云中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冬天冷,四个人也不是没挤过一个炕,我就没把你当男的看过。”
……
千歌闭眼扶额,转身不在看她,什么也说不出了。